06-08-30(1 / 3)

邱豔皺著眉頭, 看沈聰情緒不對, 眼底盡是凝重之色, 她覺得賭場鐵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想勸沈聰自己忙, 她一個人在家能照顧自己, 對上沈聰幽深晦暗的目光, 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豔兒......”沈聰開口,聲音低低的, 輕吐住兩個字,在邱豔聽來,卻極為沉重。

“什麼?”邱豔抬起頭, 不明所以的望著沈聰, 他眉峰擰成了川字,緊抿著下巴, 半垂的眼底蓋住了眼裏濃濃的黑色, 神色晦暗, 這樣子的沈聰, 邱豔還是第一回瞧見。

沈聰好似唇色有些幹裂, 抿了好幾次唇, 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甚少有沈聰沉默寡言的時候,邱豔輕輕笑了下, 問道, “怎麼了?”

黑如點漆的眸子漸漸轉開,沈聰低下頭,目光晦暗不明,“沒什麼,你好生養著,家裏的事兒有我呢。”邱豔身子不要,孩子的事兒,再等等不遲。

邱豔覺得他話裏有話,一定有什麼事,不過沈聰不多說她也不會細問,點了點頭,這幾日,肚子沉沉的不舒服,小日子走走停停,邱豔有些害怕了,看沈聰坐下,她突然問道,“是不是我快死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她想起她娘,難不成她的病是娘胎裏帶出來的?

沈聰一怔,眼神掃過她淺笑的臉頰,臉上愁緒散去,挑眉笑了,“胡思亂想什麼呢,好好的,說什麼死?我活著,閻王老爺都不敢打你的主意,安心吧。”沈聰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頓了頓,眼神複雜。

翌日,家裏來了位婆子,姓李,沈聰說叫一聲李嬸就好,李嬸做的飯菜味道好,邱豔明顯吃得比之前多,她的胃口,好似一天比一天好。

李嬸忙前忙後,沈聰一如既往的閑著,邱豔記著早前的時候,沈聰沒事會去山裏轉悠,還有砍木頭回來曬,她病了後,沈聰憔悴不少,她記著前天晚上,她半夜口渴醒過來,察覺一雙眼悠悠的盯著自己,嚇了她一大跳,定睛一瞧,才知道是沈聰。

月色下,他目光瘮人,良久,邱豔才回過神來。

“半夜不睡覺,盯著我看做什麼?”邱豔穩了穩心神,以為沈聰哪兒不舒服,還抬手探了探他額頭,不冷不熱,沒有反常的地方。

沈聰握著她的手,朝她身邊挪了挪,道,“睡不著,爹估計忙著掰玉米棒子了,我走不開,讓刀疤叫幾個人過去幫忙,盡早幫爹忙完田地的活。”

邱豔想說自己身子不是什麼大毛病,和他一塊回青禾村就好,用不著勞煩刀疤他們,沈聰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先開口道,“大夫說你要靜養,再過些日子才能下地,爹那邊的農活有我呢。”

邱豔覺著這話怪異,一時說不上來,頓了頓,才反應過來,笑道,“有你,你天天守著我,哪兒也不去,刀疤今天是不是來好幾次了?”

沈聰淡淡嗯了聲,閉上眼,手放在她肚子上,想起什麼又緩緩移開,挪到她手邊,抓起她的手,黑暗中,一雙眼再次睜開,緊緊的盯著她,“豔兒,沒有孩子,我也會對你好的,你別害怕,不管什麼,我都是為了你好。”

半夢半醒的邱豔身子一顫,以為沈聰知曉她不能生育一事,唇邊蔓延起苦澀的笑來,緊了緊他的手,“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青禾村的那些流言沈聰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想說的是另一件事,聽邱豔問起,他拉過她,輕輕道“外邊人怎麼說是外人的事兒,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豔兒,不管發生什麼,你要記著,我沈聰,這輩子隻有你一個媳婦,除非我死才會放你離開,否則,我都會陪著你。”

想著前晚夜裏發生的事兒,邱豔笑了出來,暗道,沈聰果然是怕她死了,那種話,很難想象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你笑什麼?”沈聰撩了下她的頭發,一絲一絲的頭發,油亮亮的,他細細搓了兩下,話鋒一轉,“你是不是好幾日沒有洗頭了,我聞著有股味?”

邱豔神色一僵,吸了吸鼻子,沈聰不說還好,聽他的話後,發絲間果真有股難聞的味道傳來,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病的這幾日,去茅廁都是沈聰抱著去的,的確沒有洗頭,洗澡也不曾,不過日日都有換衣服。

“怕什麼,我又不會嘲笑你,你等著,我讓李嬸燒水,給你洗頭。”說話,沈聰推開窗戶,朝堂屋方向喊了句,家裏沒有躺椅,沈聰並排了四根方形的竹篾凳,讓邱豔躺著,拿木盆裝了水,小心翼翼替邱豔洗頭發。

陽光下,邱豔睜不開眼,隻能感覺是沈聰輕柔的力道在她頭上慢慢按著,短寸的指甲劃過她頭皮,很舒服,舒服得邱豔閉著眼,不一會兒沉沉睡去。

沈聰的動作慢,站在走廊上的李嬸瞧著這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以為像沈聰高高在上的人不食人間煙火,誰知,對家裏的媳婦竟然這般好,真的是放在掌心裏護著的。

洗完頭,沈聰怕她腦袋吊著難受,一隻手輕輕托著她的頭,一手朝走廊上的李嬸打手勢,示意她將木盆裏的水拿去倒了,然後,坐在略猥瑣濕潤的凳子上,讓邱豔的頭枕在他腿上,手裏拿了幹巾子,一點一點替她擦拭濕潤的頭發。

邱豔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頭發隨意的灑落在枕頭上,無半點濕潤,她覺得身子不錯,坐起身,慢悠悠下了地,聽著外邊有人說話,以為是家裏來人了,不曾放在心上,推開桌前的凳子坐下,隨即緩緩推開窗戶,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今早上,沒有吃藥,生病後,沈聰最注重的便是守著她吃藥,碗裏的藥渣都不能剩,今天沒吃,要麼是忘記抓藥,要麼是她好了。

邱豔覺得該是後者。

這時候,沈聰走進門來,似沒料到她會下地,臉上閃過不自然,不過稍縱即逝,邱豔沒有注意。

“怎麼下地了?好好躺著,待身子完全好些了再說。”沈聰走上前,欲抱她,邱豔搖頭,站起身,臉上緩緩綻放出一抹笑來,“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有人來了,我聽著你和誰在說話。”

沈聰神色一頓,“你沒聽出來是李嬸的聲音?”

邱豔感覺他麵色緊繃,沒當回事,這幾天,來找沈聰的人多,她沒留意,何況,李嬸性子木訥,寡言,除了來的第一天,邱豔和她說過一句話,之後好像沒有說過話,方才聽著,李嬸的聲音低,她也沒細細留意。

天氣燥熱,邱豔在屋裏養了幾日,坐在鏡子前,之前蒼白的麵色又紅潤不少,她低下頭,隱隱瞧見自己有雙下巴,病了能長胖,她怕是村子裏的第一個人了。

她臉色愈好,看沈聰,眼角一圈掩飾不住的黑色,眉頭擰著,幽深的眼神,不見底的黑,邱豔過意不去,沈聰挨著她,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邱豔想讓他放心,笑著指了指自己下巴,“你瞧瞧,我貌似又胖了,爹瞧見隻怕都認不出來了。”

沈聰目光深沉的瞥她一眼,拉起她的手,“胖些才好,去了爹那邊,爹才知道我沒有欺負你,再說,不管你什麼樣子,都是好看得。”

今日天氣不錯,遠處的地裏人玉米杆子搖晃得厲害,邱豔想起邱老爹,和沈聰商量道,“既然我氣色好,不如回家看看爹吧。”

沈聰皺眉,順意賭場的人被人襲擊,刀疤今天要過來,這會兒走不開,想了想道,“過兩日吧,待會刀疤要過來,我與他有話說,爹那邊有人幫忙,你別擔心,身體好了,別又補當回事。”

邱豔人豐腴不少,瞧著肚子,隆起的部位愈發大了,想起大夫的話,沈聰難以抉擇,賭場那邊亂,懷著孩子不是好事,偏生,邱豔有了,沈聰也沒了主意,大夫說,不要的話,趁早,胎兒成型後,再流掉,對邱豔身子傷害大,而且,成型的胎兒,就是個人了,大夫說,胎兒說不準成型了,眼下沒有胎動,往後,有了胎動,邱豔想察覺不到都難。

邱豔見他麵色複雜心事重重,緩緩道,“賭場有事兒的話你忙就是了,李嬸也不用在家裏陪著我,我一個人能行的。”沈芸諾在家,沈聰沒請過人來,她反而比沈芸諾還嬌氣,想想,覺得不太妥當,尤其,看李嬸的年紀,上有老下有小,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留在這邊,李嬸自己家的事兒不就給耽誤了?

心下計較,邱豔有了打算,“讓李嬸家去吧,你送李嬸離開,順便去賭場看看刀疤他們。”

沈聰搖頭,坐在凳子上,自顧給自己倒了杯水,讓邱豔坐在他身邊,仔細算著溫老爺和衛洪手裏有多少人,駱駝之前派來襲擊他的人是花錢買的,不敢攪和在這次的事情中去,順風賭場的人不少,不過年紀不小了,速度肯定沒有他這邊的人速度快,打架自然不能占到上風,這個原因才迫使他們要把順意賭場隱退的人找出來,用不正當的手段威脅他們,之前,提拔沈聰的師傅,順風賭場也在找他。

那些人離開賭場,有的直接住在村子裏,有的換了地方,沈聰絕對不會讓衛洪的人得逞,傷害他們,那是他答應過的事兒,他答應了自然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