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肖氏瑟瑟發抖, 她輕輕抬起眉, 小心翼翼看著沈聰, 舔了舔幹裂的唇, 輕聲道, “邱蜜做的事兒我當娘的有錯, 你別往心裏去, 她被人帶走了,往後該是不會回來了,豔兒和大丫還好吧?”她自認為潑辣, 可要她不分青紅皂白幫邱蜜遮掩,她過意不去,邱鐵勸她安安生生過日子, 別起幺蛾子, 年紀大了,好好照顧家裏, 別鬧得家裏烏煙瘴氣。
邱貴的事情後, 老大媳婦對她諸多抱怨, 她還等著老大一家給她養老, 不敢再向以往隨意撒潑, 邱家幾房, 這兩年出了許多事,她再不醒悟,二房往後的日子更不好過。
“我不關心她的生死, 豔兒生了大丫, 身子還沒恢複,二伯母往後別在她跟前亂嚼舌根,關起門各過各的日子,您有心思在豔兒麵前搬弄是非,不如多勸勸邱蜜。”邱豔心思比旁人重,村裏人素來重男輕女,大丫是個閨女,村裏難免有風言風語,傳到邱豔耳朵裏,她估計不好受,沈聰沒有忘記大丫洗三那日,肖氏和邱豔的對話,對肖氏,他心裏諸多不喜,礙於邱豔的臉麵,不想撕破臉。
肖氏麵色一白,怔怔的點了點頭,“豔兒二伯常說我說話直,易得罪人,我心裏沒有壞心,聰子,你別和二伯母一般計較。”她以為沈聰會和她說邱蜜的事兒,沒想到是另一樁,沈聰麵冷心熱,起初多少人不看好這門親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沈聰好與不好,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什麼好辯駁的。
邱豔回屋守著大丫,看大丫閉著眼,不哭不鬧,甚是乖巧,她不由得心疼,柳芽說起兒子,常說調皮,愛哭鬧,可大丫著實安靜了些,除了肚子餓,平日甚少能聽到她的聲音,邱豔不由得擔心起來,抱起孩子,看沈聰進屋來,邱豔的目光落在他身後,“二伯母回去了?堂妹來所謂何事?”
“回了,大過年的,家裏忙,二伯母哪有空留下。”沈聰臉色平靜,抱過邱豔懷裏的大丫,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來,“大丫睡得香甜,今日過年也不知。”
一年四季,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過年了,有肉吃,有新衣服穿,再窮的人家,過年的飯桌上都會多弄幾個菜,大丫穿了身大紅色襖子,是沈芸諾做的,衣服大了,愈發襯得大丫身子瘦弱,白皙的臉不如沈聰掌心大。
“大丫是不是太過安靜了,別的小孩子常常哭鬧......”當了娘後,邱豔整日提心吊膽,怕大丫不舒服,孩子小不會說話,有什麼也說不出來。
沈聰坐在桌前,皺眉看了邱豔一眼,“別的孩子不懂事,有事沒事喜歡哭,大丫乖巧懂事不好嗎?我娘說,阿諾小時候甚是安靜,放在她床上,她不會到處爬,躺著就能玩一上午。”
回想小時候,沈聰神色愈發柔和,手捏了捏大丫臉蛋,笑道,“大丫像她姑姑,是個省事的,你別胡思亂想,得空了,多個大丫做兩身衣衫,小孩子長得快,衣衫很快就不能穿了。”
邱豔知曉自己一番話是白說了,沈聰比誰都護短,大丫的屎在他看來都是香的,哪覺得大丫有什麼不對勁的?邱豔挨著沈聰坐下,挪了下桌上的籃子,挑了顆花生剝開放進嘴裏,道,“把大丫放小床上,我去灶房弄飯,你挑水把大丫的尿布洗出來,天冷,早點洗出來曬著,別用的時候沒了。”
她做月子,大丫的尿布都是沈聰洗的,以往洗衣服敷衍的沈聰,大丫的尿布卻洗得幹幹淨淨,他力氣大,尿布洗了幾次後皆泛白了,錢嬸子和她說起這事兒,她哭笑不得,私下底和沈聰說過兩回,將尿布上的汙穢洗幹淨就好,別使勁搓,搓爛了,還得問人要尿布。
“成,我把木盆放走廊上,大丫醒了我才聽得到。”沈聰轉身,輕輕的將大丫放下,回屋收起大丫換下來的尿布,拿了根矮凳子在屋簷下坐著,認真的搓著尿布。
邱老爹在灶房見著這一幕,朝邱豔道,“平日家裏的事兒你該做的還得做,哪有大老爺們洗小孩子尿布的,你娘坐月子,你奶伺候她,什麼都沒讓我沾手,說是不吉利,聰子洗尿布,被外邊的人看到了,不知怎麼說你呢,男主外女主內,洗衣服洗尿布這種事,你做才是。”
“娘做月子那會是家裏有人幫忙,我和聰子兩個人住,我又坐月子,洗衣服的事兒不他來誰來?你看聰子的模樣是不情不願的嗎?大丫換下來的衣服尿布,他洗的比是都勤快,您就別擔心了。”邱豔取了牆上的一塊肉放進鍋裏,岔開了話。
午後,邱老爹約了人串門,本想抱著大丫出門轉轉,邱豔沒有懷孕那會,村裏閑言碎語多,這會兒孩子生下來了,邱老爹心底隻覺揚眉吐氣,多少有點炫耀的心思,尤其,沈聰和邱豔陪他過年,十足的孝順。
他好幾次伸出手想抱大丫,沈聰不肯撒手,抱著大丫坐在凳子上,和邱豔兩人玩猜數字的遊戲,邱老爹幹巴巴等了會兒,最後,心不甘的出了門,邱豔笑沈聰道,“爹想抱大丫出門轉轉,你把大丫給爹就是,沒看爹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