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傳到城外神武軍營地已經是下午。
這幾天聽聞背嵬軍要染指神武軍的馬匹上下嘩然,一齊明言要給背嵬軍一個教訓。在汴梁城內神武軍士卒如果遇到背嵬軍士卒更是怒目而視,髒言穢語層出不窮,最後變成毆鬥。
惹得老帥馮頗心煩不已,這幾天跑去汴梁府城撈人都撈膩了。
神武軍主帥營裏,正座上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將,手捋白須,頭戴修羅鐵金盔,身穿白絲兩上領戰袍,腰係一條五指紅獅蠻帶,足穿一雙鷹爪皮縫抓地鞋,挎一口銅鈸磐口雁翎刀。目光如炬,威風稟稟。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將馮頗笑眯眯看著手中詔令,“這可不像是上書房那幫書呆子能想出的主意,如此圓潤滑不沾手的。難道是…”
馮頗想起此前早朝所見的靈動之子,“還真有八成是那小子的主意!哈!好個狡猾的小子。”
“爺爺為何笑的這麼開心?”
隻見大帳走來一位女將。鼻梁挺直,薄唇輕啟,皮膚被陽光曬成健康的小麥色,帶著蜜色的光澤。銀色鎧甲包裹著妙曼的身軀,墨色的長發隨意披肩飛舞。五官精致卻少了點柔和,黑色眼珠透露這肅殺之氣。美則美已,就是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番生人莫近的氣息,讓人難生親近之心。
“哦,是舞兒啊!你看看,這主意爺爺估計還是你在皇宮裏一位故人出的呢。”馮頗寵溺看來自己孫女一眼。這世界上自己唯一的親人。
“故人?孫女在宮裏沒什麼故人啊?”
望著孫女迷茫的神色,馮頗暗暗歎了口氣,這孫女算是徹底被他教歪了。馮舞為自己二子所出,她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自己發妻早逝。長子,二子,長孫皆戰死於伐燕之敗,長媳也傷心過度,隨後而去。不是由於當時他馮頗舊疾複發,在京休養,怕是他也要為國捐軀。
獨留這孫女一人孤伶伶守著偌大的淇國公府。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馮頗都願意用自己一條老命換兩子一孫其中一個人的性命!可惜留下的終究是他這個征戰半生,手染數萬鮮血的老匹夫!
馮舞自幼失枯,馮頗自然不放心把她扔在沒有至親所在的淇國公府,便帶著幼小的馮舞出入軍營,神武軍各將自然不會欺負她這個神武軍唯一的大小姐。
反而因為他父親和伯父為不負神武軍威名齊齊戰死的緣故,視其更甚親女,麵目猙獰的沙場悍將都變成和藹可親的鄰家伯伯。不知道多少神武軍子侄因惹了這位大小姐不高興被自己父輩胖揍!
漸漸的神武軍後輩也視其為親妹妹。京四軍的人都知道,神武軍你惹誰都不要緊,可就別惹到馮舞這位神武大小姐,不然神武一軍都會視你為仇寇,被下黑拳,敲悶棍也是你自找的,沒人可憐。
可奈何偌大的軍營裏全是大老爺們,那裏有會帶娃娃的人才。整天教的不是舞槍弄棒就是騎馬射箭,除了態度和藹以外完全當成自己小子養的。
當馮頗回過神來,這丫頭徹底喜歡上了武事,再讓她去學什麼針線女紅,禮儀姿態一百個不願意,馮頗見其悶悶不樂的心底也十分心疼。咬咬牙便放縱開來。這下好了,算是徹底長歪了。
午夜時分,馮頗才暗暗心愁,這樣下去那裏找得到婆家喲。就算找著了,馮頗也要為自己這位不幸的孫女婿默哀三分鍾。
“爺爺,這一場能不能讓孫女上陣?”馮舞看完詔令滿臉躍躍欲試的神色,精美的臉蛋像是找到了什麼心愛的玩具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