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話音一落, 卻無人接話, 內殿頓時陷入一片莫名的寂靜。
他的兩個嫡親師兄緒興和何妙隱蔽地互看一眼, 從對方眼中讀出“靜觀其變”四個字。
過了好一會兒, 李景才笑道:“喬師弟才剛剛回來, 建府是個大動作, 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得好。”
聽到掌門這樣推辭, 就該知道他的意思了。
但蕭逸卻仿若不知,依然執著地道:“餘師兄與道侶同住,更何況殿中還有……還有一些身份卑微之人, 如若又像之前那樣,衝撞了喬師兄,豈是不美?”
李景聞言, 臉上笑意不減, 但他心中如何想,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被蕭逸提到的餘惟則是倍感尷尬, 恨不得立刻遁去!
緒興和何妙聽到蕭逸的話, 看熱鬧之餘也有些驚訝。
——沒想到這個平時少言的蕭師弟, 竟然一鳴驚人了一回!敢把舊事拿出來膈應人, 真是……真是膈應得太好了!
過了好一會兒, 就在餘惟想著如何圓過去的時候, 正主自己開口了。
喬珩對李景和餘惟先後拱手道:“我常年不在莫尋山,對我門貢獻甚少,這次回來, 是打算常住……實不相瞞, 珩心中確有建府的打算……”
餘惟一聽,頓時有些心急,他以為喬珩也把當年的事情記在心裏,忙解釋道:
“喬師弟,彰龍峰是你從小待的地方,相信你對那裏也頗有感情!這建府是大事,不能輕易做下決定,而且建成規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確實需要時間……你不如先委屈一些,暫居彰龍,我保證很快就拿出讓你滿意的方案。”
喬珩並未按照對方的意思接下去:“各位師兄事務繁忙,珩之事就不勞煩師兄奔波勞累了,我其實已經有了心儀之地,如果掌門師兄首肯,我就自行建府了。”
還沒等蕭逸等人高興,喬珩又轉而對蕭逸道:“所以也不勞蕭師弟費心了。”
此話顯然說明,他心儀之地並不在清遠峰附近!
蕭逸還想爭取幾句,卻被緒興阻攔。
“這下好了,喬師弟有了自己的洞府,就能夠長久地留在門內,我等自然感到高興,待師弟洞府建成,我必送上喬遷之禮賀喜,到時候還煩請師弟不要推辭。”
李景摸摸自己的胡子,一副深感同意的樣子:“緒師弟說的對,這喬遷之禮必不可少!”
他轉頭對餘惟囑咐道:“我與喬師弟現在就商量一下他建府事宜,不過建府這段時間,他還是住在彰龍得好,所以勞煩餘師弟先行會殿,再整理整理,如果差什麼,跟我直說便是。”
雖然喬珩還是要搬出彰龍,但也比住到清遠附近要好……
餘惟並未推辭,立刻拱手回道:“我這就回去準備,定讓掌門師兄和喬師弟滿意。”
……
待四峰峰主離開之後,李景就帶喬珩來到內室,示意對方坐下,並親自為他煮茶。
“你這一別就是三十載,若是師傅還在世,怕是要怪你薄情了。”
看似責備的話,但說話之人麵色平靜中帶著一絲戲謔,讓人一看就知道他隻是在調侃師弟。
“師傅知我秉性。”喬珩雙手接過李景遞過來的杯子,品了品茶湯,隨即放在案幾之上。
李景還要為他斟茶,卻被他婉拒:“珩也喝不出什麼味道,就不浪費師兄的好茶了。”
“這你放心,知道你不在意,我沒拿寶貝出來,哈哈哈哈……”
喬珩:“……”
李景見師弟冷臉,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話好笑,於是咳咳了兩聲,轉換話題道:“你剛剛說自己已有建府的心儀之地,跟我說說,我好給你合計合計。”
“青玉非掌門和長老不能入住,彰龍、天柱、平都和清遠皆有諸位師兄弟,我不方便與之同住,當然也不能奪人所愛,”喬珩對自己這位掌門師兄倒是沒有繞彎子,直言道:“所以,我想在斷崖辟一洞府,那裏人跡罕至,深得我心。”
李景對喬珩比較了解,其實早就猜到一些他的想法,此刻得到印證,自然不會吃驚。
喬珩所說的斷崖,相傳並非天然,而是青玉門創派祖師練劍時劈山所致。
那裏雖也靈力充沛,但由於斷崖另一邊除了雲海,毫無景致可言,從未有人想過要將洞府安在那裏。
“好不容易等你建府,卻連個後花園都沒有,師傅要是還在世,怕是要怪我薄情了。”
李景一邊搖頭,一邊唏噓,看上去要多自責,就有多自責。
喬珩:“……”師傅他老人家如果還在世,這半盞茶的功夫都打兩回噴嚏了!
“那裏是祖師悟道的地方,我住在斷崖上,反而得益。”雖然明知道自己這位師兄的性格,但喬珩還是不得不開口“安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