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青玉門來說, 莫尋山的熱鬧已經持續很久了, 隻是今年尤其熱鬧。
因為十年一次的天階集, 即將開啟。
和往次一樣, 還在從四麵八方趕來的修士開始進入天階幻境的時候, 諸峰峰主就遣人前去觀望, 希望能夠更早些知曉這些修士的情況。
不同尋常之處在於, 斷崖洞府的蕭真人竟然親自拖著喬老祖過來了，看那些修士滿頭大汗地爬天階，看得津津有味。
翰妙真人派來的人, 正是他的親傳弟子紫萱仙子。
由於吳采萱與外峰靈穀田的掌事吳奇乃是親族，而吳奇與蕭然關係從過去開始就十分融洽，所以她也能與蕭然說上話。
紫萱仙子猶豫了片刻, 最後還是上前行禮並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叔怎得親自過來。”
對方雖是試探, 但並不算藏著掖著，蕭然因為吳奇, 對吳采萱有幾分麵子情, 而且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意圖。
於是他嘴角帶笑地道：“先來看看, 免得到了門內大選的時候, 好的孩子都被師兄們搶了去。”
吳采萱聽了這話, 心裏直跳——不愧是蕭師叔……這種話還有誰敢就這樣直接地說出來！
她的眼神不自覺地往喬老祖那裏遊移了一下, 發現喬老祖麵無表情，完全看不出絲毫端倪。
你要說他重視吧，他也不怎麼看幻境中；
可你說他不重視吧, 可人家又確實到了場。
他身為化神後期的劍修大能, 被道侶就這樣拉過來，竟然也沒有生氣的意思……怪哉，怪哉。
饒是紫萱仙子再怎麼機靈，麵對這兩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也是無能為力，她糾結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應對。
蕭然見她額頭都冒汗了，心中好笑，見她似有為難，於是解圍道：“師叔也不拉著你說話了，免得你完成不了你師父安排的任務，要吃掛落。”
這話說得有幾分親近的意思，紫萱仙子心中一鬆，知道對方沒有把自己的“試探”看在眼裏，而且有心不談此事，於是趕緊道謝，然後繼續盯著天階幻境裏的人。
蕭然跟吳采萱聊了幾句，興致不減，他依舊一手抱著小毛球，一手牽著劍修的袖子，然後專心致誌地看著自己想看的。
小毛球看到這麼多陌生人，也覺得很有意思，它伸著小腦袋看，一旦看到“奇怪”的人，就用小爪爪拍拍蕭然的手，往幻境裏指一指，饒有架勢地參與他們“選徒弟”的過程。
過了一會兒，蕭然跟喬珩傳音入密：“如何，有看著順眼的嗎？”
喬珩瞄看他一眼，似乎在說“你選徒弟的標準就是看著順眼”。
蕭然看懂了他的意思，立刻理直氣壯地回答：“當然了，這不就跟找伴侶是一樣的嗎？你想想，你收個徒弟在身邊，到你飛升之前那得還有幾百年？若是看著不順眼的人，怎麼過得下去。”
這個“找徒弟跟找伴侶一樣”的言論顯然不得喬珩的同意，他微微皺眉，但也不打算反駁，於是不再接話，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蕭然見喬珩又開始看天階幻境，以為他說不過自己，於是得意洋洋地繼續“暗中觀察”。
“這個孩子不錯，修劍竟然還懂點陣法，有潛力……而且看上去跟個悶葫蘆似的，不錯不錯。”
“咦咦咦，這個也不錯啊，你看像不像你？表情一直沒變過，真有意思……”
“在這種情況下，願意對別人伸出援手，但又時刻保持警惕，這個也不錯啊，他有佩劍，看上去品相不錯，也不知道是哪個修真家族的後輩？”
……
喬珩安靜地聽著蕭然說這些劍修……
沒錯，蕭然一個陣修，卻全程盯著劍修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次要收徒的蕭真人才是青玉門的劍修大能呢！
雖然蕭然的眼力不錯，他說的幾個人，在喬珩這邊還算過關，也有心將他們留下觀察，所以喬珩並沒有出言反駁。
蕭然自己說著，忽而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曾經聽過的一個傳聞。
有說崇法道人在幾個師侄中比較喜歡翰景真人，是因為他最似崇明道人；而崇明道人似乎也最喜歡自己的小徒弟——因為喬珩和崇法一樣，都是冷冰冰的移動冰川。
想到這裏，蕭然不禁笑了。
難怪他看這些孩子如此順眼咧，原來是“愛屋及烏”啊！
經過了天階幻境之後，還有幾重考驗在等待著這些邁入內峰的人。
挺過了一輪又一輪的篩選，挺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幻境，走到最後的，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更要接受更可怕的考驗。
在青玉門大能麵前的對戰，其實要承受心理上的雙重壓力，在這個過程中充分表現自己的才華還不夠，還要表現出自己的品格和修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