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馬場前。
楚隨、三皇子、四皇子不約而同望向車門。
隻有楚行, 微微側身, 目光落在了附近的草地上。不管走到哪裏, 身份越顯赫的人越會被人留意, 陸斬身為兵部尚書, 早在京城, 他要帶妻子、孫女出遊的消息就傳開了。陸斬是武將提拔起來的, 在這邊幾次隨皇上出遊都策馬而行,那麼這輛馬車裏坐的是誰,不言而喻。
楚行自然不會怕一個豆蔻少女, 但他不想看見陸明玉,不想勾起那段他努力忘掉卻無論如何都望不掉的曖.昧回憶。他兩輩子都沒有過女人,兩輩子的第一次肌.膚之親, 在連續幾晚情不自禁回想之後, 楚行不得不承認,就算他對陸明玉沒有男女之情, 他可能永遠也忘不掉她了。
忘不掉, 又絕無更多可能, 那就隻能避免更多接觸。
一側楚隨漫不經心看過來, 對上兄長冷漠的側臉, 楚隨有些意外又覺得再正常不過, 他這個大哥,除了家人,仿佛就不曾對外姓女子在意過。
車簾動了, 楚隨立即看了過去, 就見一隻白.嫩嫩的小手緩緩挑起車簾,下一刻,陸明玉低頭彎腰走了出來。她穿了一條胭脂紅的長裙,草原涼風吹來,她裙擺搖曳,似大紅的花瓣在風中晃動。上麵是條白色小衫兒,衣領袖口都是淡青色,衣擺上繡著出水芙蓉。單看身段,楚隨心中便湧上一股隻有遇到陸明玉才會生出的悸動,他迫不及待地往上看,卻恰好對上陸明玉投過來的目光。
藍天草原,她一襲紅裙站在馬車上,如花嬌美,但她居高臨下地看過來,看見他,原本微紅的麵頰陡然轉冷,更是迅速低垂眼簾,猶如見到什麼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
東西……
楚隨忽然記起上次兩人見麵陸明玉對他的評價,她罵他,罵他是被人碰過的東西。
先是挨了一記冷眼,隨即記起不好的回憶,見到美人的愉悅心情一消而散,楚隨往旁邊走了兩步,眼睛看著別處,不想讓陸明玉以為他多放不下她似的。可默默站了會兒,楚隨又忍不住悄悄觀察陸明玉。
有一段日子沒見了,這丫頭出落得似乎更美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打扮的關係。
陸明玉因為要麵對楚行而忐忑緊張的心,在看到楚隨那一刻也穩穩地定了下來。兩兄弟誰都沒看,下了車,陸明玉恭恭敬敬地朝兩個皇子見禮,“臣女見過三殿下、四殿下。”
四皇子認得她,更記得父皇對陸家姐弟的寵愛遠遠超過自己,才九歲的男娃,情竇未開,陸明玉再美他也不會對她生出好感,反而倨傲地瞥了陸明玉一眼,“今日我與三哥在此練馬,你過來做什麼?”
陸明玉頭還低著,聞言意外地挑挑眉,不太明白四皇子為何這麼大的火氣。
剛想解釋一番,就聽有人道:“四弟,這是阿暖,姑母的女兒。”
不是替人解圍的語氣,而是單純的解釋,聲音清朗平和,聽起來特別讓人舒服,就像真把她當親戚一樣。陸明玉站直身體,笑著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剛給弟弟解釋完,一回頭對上陸明玉明豔的笑臉,三皇子莫名有點害羞,問陸明玉:“表妹來這邊玩嗎?”
陸明玉看向他身後的馬場,點點頭:“我也是來學騎馬的。”
說完退回祖母身邊,給剛剛下車的朱氏介紹兩位皇子。朱氏進過宮,怎麼行禮她都知道,隻是才屈膝,三皇子就笑道:“免了免了,您是表妹的祖母,不用這麼客氣。”
少年郎憨厚謙和,朱氏越看越喜歡,道謝過後,笑眯眯地轉向楚行:“世謹怎麼也在這兒?”一眼都沒往楚隨那邊看,猶記孫女跟她告狀,說楚隨罵孫女的爹爹也就是她的寶貝兒子是瞎子。
長輩問話,楚行恭敬地上前一步,垂眸回道:“皇上命我教導三殿下騎馬。”
視線卻不受控製地落在了老人旁邊小姑娘胭脂紅的裙擺上,綠油油的草地,驚心動魄的紅,像她嘴唇的顏色。
朱氏大喜,把孫女拉到前麵,笑道:“真是巧了,阿暖今天也要學騎馬,都說世謹騎術好,那你有空也指點指點阿暖?”在朱氏看來,楚行是孫女的長輩是親戚,教地肯定比那些馬官好,如此她更放心。
楚行哪還敢教陸明玉騎馬,正要婉拒,陸明玉搶先開了口,撒嬌般抱怨長輩:“祖母您又糊塗了,表舅舅要教三殿下,哪有空管我,走吧,祖父肯定為我安排好了人,咱們先挑馬去,別耽誤三殿下的正事。”
言罷挽著祖母手臂繞過楚行,走開幾步再停下,遠遠地朝三皇子點點頭,“殿下先去挑馬吧,我與祖母第一次來這邊,待會兒再進去。”下定決心遠離楚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