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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台上的挑戰還在繼續, 百姓們興致勃勃地仰著頭看, 台子東北角一棵垂柳下, 陸筠低著腦袋, 目光幾次落在身邊明惠帝藍灰色的衣袍上, 落在他已經鬆開她然後搭在崇哥兒肩膀上的大手上。

如果說明惠帝喊她“阿筠”可能是因為單純地把她當晚輩, 可他讓燈鋪夥計記她的名字為“容公子”, 又用“雲想衣裳花想容”這樣盛讚美人容貌的詩句解釋,陸筠再不敢相信,也無法繼續裝糊塗了。

明惠帝, 確實對她動了心。

陸筠偏頭,看不遠處的河麵。

換個男人,這樣霸道無禮地對她, 陸筠肯定要掙紮的, 寧死不從。可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是天底下最尊貴最有權勢的男人, 他隻需要表現出對她有意, 大侄女與侄女婿就不敢過來“打擾”他的雅興。陸筠不怪侄女沒膽量, 因為她也膽小, 他不讓她上樓她就不敢違背, 他強迫她在這裏等著跟他一起參加贏燈比試, 她同樣生不出多堅定的拒絕之心。

隻有敬畏嗎?

也不是。因為小時候被他照顧過,因為體會過他的溫柔,因為他是侄女的皇舅舅, 大家多少都沾點親戚, 骨子裏相信他不會太欺負人,明惠帝這樣對她,陸筠並沒有厭惡反感的情緒。她隻是,想不通他為何要這樣做,也猜不到,今晚過後,事情又會變成什麼樣。

他看上她了,隻是一時心動,逗逗她添些樂趣,回到宮裏就會忘了她,還是有別的打算?別的打算,便是要她的人。接她進宮,不可能,她嫁過一次了,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又有妒婦之名,堂堂一國之君怎麼會給她這樣的女人名分。不給名分,又要人……

視線模糊,陸筠悄悄抹掉眼淚。

她害怕,她不想再嫁,不想淪為明惠帝養在宮外的女人,但明惠帝今晚的舉動,大侄女侄女婿看見了,廖守也看見了,在他們心裏,她與明惠帝已經不清不楚。但他是皇上啊,她不敢拒絕。

“崇哥兒,我的扇子落在雅間了,你去幫我拿下來?”

耳邊傳來男人哄孩子的聲音,陸筠心中一驚,而崇哥兒已經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快步往燈樓跑了,心想早點辦完差事好早點過來看比試。跑出幾步,被廖守攔住,得知崇哥兒要去幫皇上拿“扇子”,廖守識趣地陪崇哥兒一起朝燈樓走去,既是護著崇哥兒,也是成全皇上。

他猜得到明惠帝的心思,陸筠也猜得到,腦袋往旁邊扭得更厲害。

“為何哭?”明惠帝雙手負在後麵,黑眸望著比武台,嘴角甚至掛著一絲淺笑,仿佛對台上的比試很感興趣。

陸筠垂眸不語。當著侄女侄女婿的麵,他霸道地留她在身邊,她怎麼都解釋不清了,他難道真的不懂她為何哭?還是他被人順從慣了,覺得他想要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得開開心心地答應他?

明惠帝做了霸道的事,自然猜得出她的心事。身後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食指指腹,明惠帝掃眼周圍,低聲道:“我輕易不會出門,你深居後宅,你我見麵難於牛郎織女,今晚種種,隻是想讓你明白我對你的心。”

他不是那些世家公子,看上哪個姑娘便能想方設法地接近,便是有心接近,他一來忙於朝政沒有精力時常出宮,二來白日出宮,盯著他的人太多,晚上……一年能有幾次花燈節,又豈會次次都能遇見她?

早在安國寺,他對陸筠就有了憐愛之心,但她當時是姚家婦,他把對她的憐愛壓了下去。不久她與姚寄庭決裂,明惠帝心裏冒出了一絲希望,但時機不妥,他出手太快,容易讓人懷疑他與陸筠早就有了私情。

他一直在等,等風波平靜下去,也給她時間忘了姚寄庭。如今一年過去了,明惠帝覺得差不多了,今晚他出門,先來玲瓏坊隻是碰碰運氣,遇到最好,遇不到,他再主動製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