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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帶妹妹回了國公府, 扶妹妹下車時, 他低聲囑咐了兩句。

關係到陸筠的聲譽, 即便外麵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身為親戚也不該私底下妄加議論。楚盈本就沒打算多說, 乖順道:“大哥放心, 我懂的。”

楚行嗯了聲, 兄妹倆一起去了三秋堂。

長孫媳婦懷著身孕還去賞燈,太夫人有點不放心,一邊跟二兒媳婦、小孫女打葉子牌, 三缺一強拉著楚隨湊數,一邊時不時往外瞅瞅。有長孫陪著,其實沒啥可擔心的, 但太夫人就是踏實不下來, 畢竟她從長孫十三四歲就開始盼曾孫,盼了十幾年才盼到的。

八月晚上不冷不熱, 牌桌擺在堂屋, 太夫人坐北, 對麵就是堂屋門口, 也是最先瞧見楚行兄妹倆的。沒看見長孫媳婦, 太夫人微微皺眉, 楚行一進屋,她就問道:“你媳婦呢?”

楚二夫人慢慢放下了手裏的牌,旁邊楚湘抬起手悄悄打了個哈欠, 楚隨坐在太夫人右下首, 一手拿著牌,一手撥了撥太夫人剛打的,鳳眼隨意般瞥向門外。

楚行走到太夫人左側,從容道:“祖母,剛剛我們在燈樓賞燈,遇到一點意外,阿暖有些受驚,我擔心她路上顛簸了,讓她先在嶽父家裏歇一晚,明日我再接她回來。”

“什麼意外?請郎中了嗎?”太夫人緊張地問。

楚行淺笑了下,語氣平穩讓人心安,“崇哥兒淘氣差點被人撞到,她膽子小,郎中看過了,並無大礙。”

太夫人鬆了口氣,“那就好。”

瞥見小孫女無精打采的,太夫人笑著讓諸人各回各院。

楚行先送妹妹回香園,再獨自拐回定風堂。中秋佳節,院子裏四處掛著精致的花燈,燈光柔和,可身邊少了一個人,形單影隻,月色燈光越美就越顯寂寥。五月成親,至今三個月了,今晚是夫妻二人第一次分開。

範逸低聲詢問:“國公爺,今晚歇前院歇還是……”

“派人去後麵說一聲,叫丫鬟們都歇了吧。”楚行邊往前走邊吩咐道,聲音如月色般冷寂。範逸領命去了,魏騰到水房端了熱水來,服侍主子就寢。一刻鍾後,院子裏就恢複了之前的沉靜。

楚行躺在空蕩蕩的床上,閉著眼睛,腦海裏全是妻子。

他倒想去後院,那邊的錦帳中溢滿了妻子的味道,隻是她人不在,他還過去,丫鬟們會怎麼想?

~

陸家。

陸明玉、陸筠姐弟回來時,陸斬正在小花園的涼亭裏陪妻子賞月,丫鬟們都打發遠遠的,陸斬靠著亭柱坐著,朱氏愜意地靠在丈夫懷裏,繡鞋脫了,雙腿搭在長椅上,往外一看,天邊就是月亮。晚風徐徐,朱氏一會兒看看月亮,一會兒看看上麵自家老頭子,別提多享受了。

她是知足常樂的性子,不管以前受了多少委屈,隻要眼下過得舒心,朱氏就不會想從前日子難捱的時候。

“唉,還是阿暖有本事,能勸動阿筠出門逛逛,可惜阿暖嫁人了,不然她留在家裏,阿筠有活潑俏皮的侄女陪著,或許容易想開些。”抱著丈夫的大手,朱氏輕輕歎了口氣,如今她唯一操心的,就是寶貝女兒。

陸斬低頭,看著妻子把玩他的手,他濃眉微鎖。

女兒的婚事,也是他的心病。陸斬舍不得女兒,如果可以,他希望女兒一輩子不用嫁人,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但這種念頭根本不可行,女兒不嫁,他活著的時候有女兒在跟前孝順,他是滿足了,可等他死了,女兒怎麼辦?孤零零老死家中?

還是得嫁人,夫妻白首子孫滿堂,女兒活著才有滋味兒,不然悶在家中,整日擺弄針線,與庵裏的姑子有何區別?

然而他找不到可靠的女婿人選,女兒也看淡紅塵般,提到婚事就低頭,抿著唇不想聽不想嫁,倔強又可憐,看得他根本不敢多勸,就怕再說一句,女兒就會哭出來。

遠處傳來腳步聲,陸斬最先聽見,拍拍妻子小手道:“來人了。”

朱氏連忙坐了起來,飛快穿好鞋子。

一刻鍾後,夫妻倆跨進了正院堂屋,陸嶸夫妻也聞訊趕了過來,進屋隻看到女兒一人,蕭氏奇怪道:“世謹呢?”以為女兒送姑姑回來,順便要在娘家坐會兒再走。

“我讓他先回去了。”陸明玉扶著母親坐下,長輩們都到齊了,她朝采桑使個眼色,采桑低頭退了出去,反手關上門,在外麵守著。

孫女神秘兮兮的,女兒低著腦袋坐在那兒,一副闖了禍事的模樣,陸斬暗生疑竇,虎眸掃向兒子,陸嶸心領神會,笑著問自己的女兒,“阿暖是不是有事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