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議完政事, 楚行照舊與嶽父一起往大殿外走。
“初七棠棠百日, 帖子都擬好了?小丫頭生的巧, 正好七夕過百日。”陸嶸負手而行, 微笑著問女婿。其實翁婿倆年齡隻差六歲, 若非陸嶸開始蓄須, 兩個個頭相仿的俊美男子走在一起, 分明更像故友。
楚行頷首,“昨晚剛確認過,今早會陸續發……”
話沒說完, 忽見一個小太監站在漢白玉石階之下,神色焦急地望著他。楚行朝嶽父告聲罪,大步拾級而下, 小太監見他下來了, 反而往遠處走了幾步,等楚行走到身前, 他才彎腰, 低聲傳話道:“國公爺, 剛剛您府上派人來遞話, 二爺病倒了, 人事不知, 楚大人那邊已經知會過了,國公爺……”
“有勞了。”楚行心中一凜,從袖口摸出一錠碎銀熟練地塞給小太監, 他轉身, 見嶽父站在那邊麵帶疑惑地等著他,楚行快步走過去,簡單解釋道:“時謙病了,家裏派人來傳話,嶽父先回吏部,我去同皇上告個假。”
昨晚見到二弟,二弟還生龍活虎的,突然昏倒,楚行必須回去看看,若是小病,再趕回來也不礙事,左右國公府距離皇宮隻有一刻鍾馬車的路程,騎馬就更快了。
女婿家裏事,陸嶸不好插言,點點頭,隻是目送女婿往乾元宮走去,陸嶸心裏卻不是很讚同。楚隨生病,女婿就要回去,是不是太過看重這個堂弟了?家裏兒子有個頭疼腦熱,他都不曾專門告假回家過。
帶著一絲不滿,陸嶸負手走了。
乾元宮裏,因為陸筠最近孕吐結束胃口終於好了,明惠帝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剛剛楚二老爺已經來告假了,楚行一來,明惠帝沒用他開口就笑著道:“為了時謙吧?行了,朕知道了,你快去看看吧。”
國公府楚行這一輩就兄弟倆,手足情深,明惠帝還挺羨慕的。他沒有兄弟,兒子們除了老大、老三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關係好,其他皇子之間相處防備比親近多,明惠帝十分不喜。
得了假,楚行迅速離宮,到了宮外,魏騰早已等候多時。他之前讓小太監傳話,說的很含糊,這會兒見到國公爺,魏騰低聲解釋道:“據二奶.奶所說,二爺吃完早飯時還好好的,漱口之後準備進宮,突然就昏倒了,之前沒有任何征兆。”
楚行頓時想到了中毒。
他牽住韁繩,盯著魏騰問:“伺候二爺用飯的丫鬟都關起來了?”
魏騰肅容道:“閑雲堂的下人都跪在跨院等候審問,國公府各處角門緊閉,隻許進不能出。”
楚行沒再說話,翻身上馬,直奔國公府。剛下馬,國公府正院總管就迎了上來,麵色沉重地拿出一封信給他:“國公爺,有人往我家裏送了一封信,敲完門就走了,信留在門口。信上著名讓您親啟,我家裏剛剛送來,您看。”
二爺病了,這封信來的蹊蹺,會不會與二爺的病有關?
楚行皺眉,接過信,邊往裏走邊看,看到一半,他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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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雲堂中,除了尚未歸來的楚行,楚家主子們都聚到了閑雲堂,看喬老為楚隨把脈。太夫人占了床邊的位置,楚二夫人、萬姝、楚湘、潤哥兒緊張地守在旁邊,跟著是看起來還算鎮定的楚二老爺。
陸明玉牽著小姑子楚盈,站在最外圈。對她比親哥哥還好的堂哥病了,楚盈急得已經哭了一次,這會兒眼圈紅紅的,小手冰涼。陸明玉透過前麵的幾道人影,看著楚隨仿佛安睡的俊美臉龐,心中思緒萬千。
楚隨病得突然,太像中.毒了。
上輩子這時候的她已經死了,楚隨從山西回來後經曆了什麼,她一事不知。莫非那六指凶手果然與楚隨有仇,前世害完她也對楚隨下手了,隻因這輩子她嫁的是楚行,對方便隻毒.害楚隨?
但對方是怎麼下的毒?如果真能神不知鬼不覺,為何非要等到今日?
亦或者,楚隨隻是普通的昏迷?
各種猜測在腦海裏交織,陸明玉煩躁又不安,凶手到底是誰?他與楚隨究竟有什麼仇怨,楚隨會不會出事……縱使她早就對楚隨斷了情,陸明玉也不希望楚隨就這麼被人害死。
“國公爺回來了!”外麵阿貴揚聲通傳道。
陸明玉第一個扭頭往門口看,恰好看到自己身姿挺拔的丈夫走進來,四目相對,陸明玉正想在楚行眼裏尋求一分慰藉,楚行卻馬上移開視線,看向了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