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
淩晨的江州城,迎春燈籠和夜空綻放的煙花映襯下,一座拱形橋上,出現了施慕白和義父施半仙。
四下無人的這座橋上,夜風吹拂著他們的衣衫。
河水橋下靜靜的流淌,如那千年萬年的漫長時光。
一聲沉長的歎息,讓仙風道骨的施半仙望著遠方夜空綻放的煙花,說:“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大妞?”
“義父您覺得,我應該告訴迎雪嗎?”
施半仙側頭看向他。
施慕白盯著橋下流淌的河水,目光沉長:“就這樣吧,迎雪知道楚晗喜歡我就行了,何要硬要添加煩惱?硬要逼她接受?我不忍,也不想麵對哪一天。我唯一能做的,隻娶迎雪,她才是我明媒正娶的,除了她,今生我誰都不會娶,更不會納妾。妻子就是妻子,丫鬟就是丫鬟,朋友就是朋友,各司其職,各職其位,漫長的時光路,共同陪伴,共同前行。”
施半仙不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這是他們之間的事,他們的路很漫長,漫長的路上幸福與不幸福,都得他們自己負責。自己終究是過去的長者,該陪伴他們的路,已經陪伴了,他們已長大成人,得自己走腳下的路。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父子兩人開始原路返回。
“義父,我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惑和迷茫,你能給我解惑嗎?”
“你滿腹經綸,千年萬年曆經滄桑,你還有什麼看不透的嗎?”
“正因為在時光裏走了太久,不知道前路還有多長,才困惑,才迷茫。以前我能走下去,是因為迎雪乃是我前進的動力,可如今迎雪找到了,我卻沒有了方向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指引我前行,隻能渾渾噩噩帶著她們隨波逐流,混日子。上天給了我這條路,到底要讓我走向何處?我不知道,前麵的路,被大霧遮掩著,迷霧重重。”
迎春燈籠映襯的大街上,施半仙突然停了下來。
施慕白也停了下來。
施半仙看向施慕白,凝視他,凝視中,搖搖頭繼續前走。
“義父您為何對我搖頭?”施慕白不惑。
“古語有雲: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前麵義父口中的話,讓施慕白身子一怔,恍然大悟!
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儒家思想早已經把人生的真諦給說出來了,無論達官貴人,還是走卒販夫,或大賢者,都逃不脫這條人生真義,各色各樣的人,都在這裏麵。
“枉你滿腹經綸,讀聖賢書,竟還也迷茫人生方向。你啊……穿著鞋找鞋。”施半仙回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回過頭去,繼續走著,也繼續說:
“你當年放下仇恨,就已回頭是岸,正了心。”
“千年萬年你放逐時光裏,是在修行你自己,完善你自己。”
“如今你成家了,今後漫長時光裏你就得治家,之前你的話已經表明了你知道怎麼處理你的家事。”
“剩下路自然是治國平天下,國就是蒼生,上天給了你特殊的路,自會有特殊的使命給你,不管蒼生是不是上天給你的使命,這樣走下去,永遠不會迷茫。”
說著話,仙風道骨的施半仙回過身來,凝看著他:“為天地立心,為蒼生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大道坦途,心懷天下蒼生,在漫長的路,也不會漫長,更不會迷失。”
施慕白此刻全身心赫然開朗,糾結沉鬱了好些時日的他,在這新年伊始的夜裏,展露笑容,拱手一躬:“多謝義父指點迷津。”
這個新年夜,煙花綻放,如此多嬌。
回到家裏,眾人都睡了。
施慕白回到自己的房間,輕手輕腳,怕驚擾了已經休息的施迎雪。屋裏的燭燈沒有吹滅,應該是施迎雪為他留的。
施慕白來到床前,掀開罩簾,身子一怔,施迎雪正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他。
“是吵醒你了,還是你沒睡呀?”施慕白笑著問。
施迎雪側躺著,用手托著腦袋,盯著他:“去哪兒了?”
“和義父出去走了走,聊了會兒天。”施慕白笑著脫去了衣衫,上了床來。
施迎雪自覺的往裏麵挪了挪身子,等施慕白鑽進被窩了,就把腿在被窩裏搭他身上,夾著他,枕在他手臂上,含著笑望著他:“你和爹都聊什麼了?”
“想知道?”施慕白笑著問。
她笑著點頭:“你們出去背著我們,肯定有秘密。”
“你呀……”施慕白笑著捏了捏她高挺的鼻子。
她笑著打了下他的手:“快說。”
“也沒說什麼,就是自從找到你後,我就感覺找不到人生方向了,畢竟你也知道,千年萬年我可一直在尋你,你就是我前進的動力,可突然不找你了,我就不適應了,因為找你太久養成了習慣,所以對以後的路迷茫了。今晚和義父聊了聊,義父說我是穿著鞋找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