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援-9(1 / 3)

一語落地,前一刻還近乎沸騰的金蒲城議事廳內,竟頓時一片沉靜異常、鴉雀無聲起來。。。

即便是在第二日耿毅騎馬率著一隊人馬、緩緩逶迤著離開金蒲城時,耿毅的心中似乎仍因為這一句話而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令人感到幾分心有餘悸。

回頭眺望,除了飄揚著大漢軍旗的金蒲城仍屹立在身後外,視野中漸行漸遠的,還有另外一支輕裝簡行的漢軍騎兵,隊首一麵“竇”字大旗,迎著北風不斷抖動,縱使已相距有一裏多遠,耿毅的耳畔似乎仍能聽得到那麵高昂的旗幟正迎風飛舞間所發出的呼呼作響。

耿毅的身後一側,則是與其同隊開拔的耿樂,正帶著一臉的悔意,仿佛仍在懊悔昨天在議事廳內,自己為何要說出最後的那句話。此刻,似乎遭受了一些打擊的耿樂,默不作聲,隻是悻悻地跟在耿毅的身後。

是的,昨日議事廳上,最後對於白山通往車師後國的道路上所留下的篝火痕跡是否是匈奴人故意為之的質疑,正是由耿樂順口提出的。

隻是,耿樂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疑問在片刻的沉寂後,卻被在場多數人斥責為擾亂軍心,而唯一坦言支持自己看法的,竟然會是之前寡言少語、麵色陰沉的死對頭主簿竇齊。。。

那一刻,耿毅和眾人也才忽然明白過來,往往極為讚成竇威的主簿竇齊,這次為何會有如此一反往常的怪異表現,並未對立刻出兵的計劃表現出應有的讚同。

原來,其心中竟也是有著相似的顧慮。

不過,很快,盡管有耿樂提出的質疑,以及竇齊對這種質疑的讚同,但是議事廳內的眾將之中,還是以竇威為主、建議立即出兵救援的聲音,占了絕對上風。

除了各自以竇威、竇齊為代表的這兩派意見相左而又呼聲懸殊的意見外,最為至關重要的主將——耿恭的立場,則是在表麵中立之下,稍稍偏向於竇威的出兵意見。

畢竟,匈奴人故意引誘漢軍出擊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除了憑空猜測,並無任何切實的依據。如果僅僅因為這樣的憑空猜測而拒絕立即出兵救援,很可能會被車師後國及西域諸國視為膽怯懦弱、畏敵避戰的借口。況且,立即出兵,本就重在一個出奇製勝,既然是出奇兵,風險則必定相伴。即便是花時間去查探後再決定出兵,每拖一日,或許也隻能因為匈奴大軍的與日迫近而徒增延後出兵的更大凶險而已。。。何況,又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安全的呢?隻求謹小慎微,那便隻能固步自封,還打什麼仗?

因此,即便考慮到出擊所蘊藏的凶險,立即出兵,或許也依然是風險最小的上佳選擇。

所以,今日一早,就分別有兩支漢軍自金蒲城開拔。一支,由身經百戰的司馬竇威和主簿竇齊率領,帶著原本就屬於竇威的麾下嫡係精銳主力,約三百人上下,直奔車師後國北部一帶,打算給正盤踞在那附近的匈奴先頭人馬,來個突然襲擊,挫一挫敵軍的銳氣!因為此行必須需要一位精熟地形之人隨行引導,所以,盡管竇齊對此次出兵的決定尚抱有微詞,但仍在這支出擊人馬之中,跟隨在竇威的左右。

而另一支,則是耿毅與耿樂這兩人如今正率領的幾十名漢軍,作為偏師,按照耿毅前一日提出的構想,往另一個方向,前去白山通往車師後國的主要大道上,打探後續匈奴主力的動向。同時,也對於前日斥候所發現的篝火痕跡,再相加查實、一探究竟。

“喂,別再那麼垂頭喪氣了。說實話,我還是很佩服你能想到那一層可能性的。你看我,就壓根兒沒想到那一層隱藏的凶險。。。”行進中的耿毅,這時忽然稍稍放慢了馬速,變成與後麵的耿樂並肩而行,又拍了拍垂頭喪氣的耿樂,安慰道。

“唉。。。我寧願沒有想到,或者想到了也不多嘴。。。”耿樂卻歎了口氣,仍是愁眉緊皺、懊悔不已。

“嗨,別那麼喪氣了。除了那個別幾個有些激動的將領外,包括咱家大人在內,誰也沒指責你的不是,對不對?任何可能性都考慮到,又有什麼錯?再說了,誰也想不到,你會和竇齊那個王八蛋想到一塊兒去了,是不是?哈哈,又何須自責呢?”

而耿樂卻仍然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見此,耿毅隻好幹咳了幾下,繼續問道:

“額。。。對了!我倒是很好奇,隻是單純的好奇啊,你是怎麼想到匈奴人有可能會故布疑陣的呢?”

“怎麼,你也有此懷疑?覺得有可能真的是這樣了?”

“這個。。。”耿毅苦笑了一下,既不想欺騙自己的這個好弟兄,也不想再次打擊到耿樂,隻好隱晦地說道,“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嘛。”

盡管,從心底裏,耿毅根本不太相信,野蠻落後的匈奴人,也會有漢人這麼多的花花腸子搞這些陰謀詭計。況且,冬季尚未完全結束,冰天雪地的,新敗的匈奴人就大規模地調動反攻,這非但幾乎不太可能,更很難做到不露出馬腳。從哪個角度想,經驗豐富的竇威關於這最多隻是匈奴人小規模先頭部隊的判斷,都應該是最為準確和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