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6(1 / 3)

呼嘯的北風,熊熊的篝火,草原深處的一塊水草地旁,伴著夜幕下悠揚的羌笛,一群匈奴牧民正圍攏在火堆旁邊唱邊跳。

而處於外圈的圍坐者中,略顯傾頹的範羌正落寞地盯著人群中炙熱的火堆,發愣出神。而坐在範羌身側的,則是一位身著盛裝的匈奴女子,同樣默不作聲,蒙著的麵紗下,既看不清其樣貌,也不知其此刻心情如何。

“呼——!”

“哈——!”

“吼——!”

。。。

草原之上,早已夜噬蒼穹,不少牧民興奮地圍繞著火堆,不斷地又蹦又跳,興致正高。嘻嘻哈哈的孩童也在人群中往來穿梭追逐,不時悶頭撞到大人的腿上,偶爾被嗬斥幾句後,卻又立即嬉皮笑臉地哈哈笑著逃開了,繼續手舞足蹈地跑來跑去。宴會的氣氛也隨之越來越進入高潮。

熱鬧的人群中,不時還有人會走到範羌與蒙麵女子的麵前,用匈奴人的習慣送上些祝福的話語,順便奉上一塊烤好的羊肉或者一碗馬奶酒。托範羌的福,大頭領都昆今日不僅為這個附屬其麾下的小部落送來了這名漢人俘虜,順便還留下了不少的牛羊與酒肉。喜獲賞賜的牧民們自然心情都不錯,在老頭人的帶領下,才有了今晚的篝火盛宴,眾人同樂,開懷暢飲,大快朵頤。同時,對於都昆的額外囑咐,老頭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趁著今晚的宴會,順便就把範羌的“終身大事”給一並解決了。

不過,今晚“大喜”的範羌,臉上卻似乎沒有太多的喜色,饑腸轆轆之中,對於眾人祝福時遞來的酒肉倒也來者不拒,甚至,人群的歡呼雀躍中,血腥而又殘酷的戰爭似乎已十分遙遠,令人不免也放鬆了戒備與警惕,潛移默化地漸漸融入到此間的及時行樂之中。隻是,不知為何,明明酥脆可口的羊肉填入嘴中,範羌卻總覺得味如嚼蠟。無人注意之時,範羌總是忍不住仰望星空,似乎在尋找著北極星的方向。仿佛唯有看到北極星之時,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

“嗬嗬,怎麼樣,咱們這兒的羊肉,夠嫩夠香吧?”

正落寞之間,這個小部落的老頭人已走了過來,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到了範羌的另一側,熱絡地拍著其肩膀問道。

“多謝老頭人款待。”範羌回過神來,舉起酒碗,對盛情招待自己的老頭人用匈奴人的禮節,以匈奴語致謝道:“願長生天賜福於您的部落,水草永遠豐美。”

“哈哈,以後可該改口叫咱們的部落,你我可都是一家人了。”老頭人哈哈大笑著糾正了範羌的錯誤,將手中的酒碗一飲而盡後,又靠得更近了一些,“年輕人,也願長生天賜福於你!聽你這匈奴話說得,要不是都昆大人特別叮囑,我現在還覺得你本就是個匈奴人呢!但剛剛看你還不時愁眉苦臉的,難道你在漢地還有老婆孩子,有所牽掛不成?”

看著這熱情的老頭人,範羌索性也不願扯謊,歎了口氣:“父母早亡、無妻無子,範某本就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那你原來在漢地是做大頭領、住大帳篷?黃金和美女都有的是?”

看著範羌一臉的苦笑,老頭人不禁皺了皺眉,不解地問: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在漢地有啥可留戀的?誰有咱這兒的水草豐美,誰有咱這兒的姑娘溫柔啊?又有帳篷、又有女人,牛羊也是大頭領都昆賞賜給你的,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好日子,有啥可愁的呢?”

見範羌默不作聲,老頭人搖了搖頭,也不再過多追問,反而喃喃地說道:

“剛來時有些不太適應,也是自然的。不過,別的都好說,有啥缺的都可以來找老頭人我商量,不過,逃走的事情,你可就別想了。找準了星星,認清了方位,也沒用!”

老頭人的最後一句話,一言戳穿了範羌剛剛的暗中盤算,隻好無奈地幹笑了兩下。老頭人卻又意味深長地講道:

“你可知道,都昆大頭領為何把你留在我這兒?而且甚至連個看守你的哨兵也沒有派?那是因為,我這兒周圍水草也還算豐美,但是向北便是荒漠,向西則是戈壁,向東雖是草原,卻沒有任何的水泉,任何一個方向,你放馬跑上三天三夜,也根本逃不出去。除非長生天保佑,興許認路的馬匹還能把奄奄一息的你帶回來,不然,都是死路一條。唯有向南,是都昆大首領的部落主帳,你要非打算從那逃跑,保管被大頭領的巡哨抓到後會打斷你的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