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寂霖不為所動,神色漠然。
舞姬美目瀲灩,見賀寂霖生得秀致無雙,便情心怦動,放下酒杯,軟軟地向賀寂霖倚靠而去。
賀寂霖“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滿座皆驚異地看著他。
他低垂光亮的腦袋,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道:“貧僧每日這個時辰都要修行,這便回去了,還請施主見諒,此乃貧僧所贈賀禮,望施主笑納。”他邊說邊拿出一樣東西。
閭丘鳴愣了愣,阻止了身邊的隨從,竟親自從台階上走下來,行至賀寂霖麵前,“這是何物?”
賀寂霖淡道:“不過是閑時拙作,隻是它跟隨貧僧多年,受佛法洗禮,已非尋常木雕,可寧心靜氣,當安神之用。”
閭丘鳴接過小而精致的木雕,隻見那仙鶴栩栩如生,仿若欲從他掌心騰飛而起,且觸手溫滑圓潤,又有一股清涼之意透入心扉,實乃佳品。
他看著麵前光風霽月之人,心神恍惚。他其實從未過過生辰,此次設了生辰宴,不過是為了侮辱正道代表佛子,可他未曾想過這人竟然還準備了禮物。
“既然佛子有事在身,那本尊便不打擾了,還要多謝佛子贈予。”閭丘鳴本來也對賀寂霖無甚惡感,隻是立場不同罷了,他也非不講道理之人,既然佛子真心送上賀禮,他也不願再為難他,否則便落了下乘。
賀寂霖稍稍行禮,便翩然離去。
閭丘鳴看著他鋥亮的腦袋,掌心握著那枚木雕,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賀寂霖回到屋中,一下子癱倒在床上,暗自慶幸自己成功解決這一難題,並博得了魔主的一丟丟好感。
因為這幾日初臨異世,再加上麵臨生死考驗,他的精神極度緊張,如今放鬆下來,竟再也不想坐起,便沉沉睡去了。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
他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瞅著灑入屋內的陽光,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
“佛子,您醒了?”一個小童推開門進來,笑容可掬問道。
“貧僧見過施主。”賀寂霖立馬回神,端著一張臉,微微行禮。
“嘻嘻,佛子不用跟奴客氣,奴是尊上派來服侍您的。”小童說著,將熱水放置好,道,“佛子請淨麵。”
“阿彌陀佛,貧僧受之有愧,日後這些瑣事,貧僧自來,不用勞煩施主。”賀寂霖其實心想,有人服侍就是好!可惜他沒法崩人設。
小童笑道:“佛子不用施主施主地喚奴,奴名懷穀,佛子喚奴懷穀便可。”
賀寂霖:“懷穀小施主。”
懷穀心道:這和尚還真是頑固不化,尊上派他來是找罪受的麼?
其實在魔宮,閭丘鳴待他還是不錯的。自從那日宴會之後,閭丘鳴似乎是將他忘在了角落裏,不過賀寂霖也落得輕鬆自在,除了在人前裝一裝,其他也沒什麼擔憂的。
隻是,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修真界因為一個大能秘境的開啟而掀起了風浪。若是賀寂霖依然身在如佛宗,那身為佛子,自然是有名額可進,可如今,他在魔宮的待遇可能就沒那麼好了。
他記得書中描述主角帶領魔宮心腹進入秘境,幾度遭遇正道人士的圍攻,甚至有一次傷重瀕死,所幸被心腹拚死救出,但卻因此折損了幾名幹將,他心中悔痛,更加痛恨所謂正道。
故而後來放任佛子入魔的流言甚囂塵上,以至於佛子命隕。
賀寂霖不願意成為原主,這劫,他要渡,這魔,他卻萬萬不能入。
眼看秘境將啟,賀寂霖正欲尋閭丘鳴,卻聽懷□□:“佛子,尊上令奴轉告您,銀光秘境將啟,您做好準備,不日便要離宮。”
賀寂霖雖覺納悶,但對於閭丘鳴及時遞上枕頭的行為還是很欣慰的,他麵色素淡,話語卻誠摯,“多謝懷穀小施主,也代貧僧多謝閭丘施主。”
啟程的日子到了,賀寂霖被擒來的時候就身無長物,如今也一樣。他行至眾人聚集之地,恰好閭丘鳴也到了。
閭丘鳴身邊跟著幾位心腹,看到賀寂霖,俱麵色難看,但礙於尊上威嚴,無法言說。
閭丘鳴看著不遠處與魔宮眾人格格不入的和尚,心中也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好笑,那人煢煢孑立,不受外界煩擾,畫地為牢,把自己禁錮,卻也絕了外人的侵擾。
也不知,若是這堅牢被打破,那裏麵會是何種光景?想必,一定是精彩絕倫的。
這樣想著,他便對身邊幾人道:“稍後本尊與佛子共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