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琛一抬手, 將那朵芍藥簪在了紀清漪的發間, 用溫柔到能滴出水來的聲音問她:“這些花都送給你, 喜歡嗎?”
紀清漪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隱隱感覺有些慌亂害怕, 至於在害怕什麼,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殿下, 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令琛就用那墨玉一般的眼睛看著她,認真道:“紀小姐,我第一見到你的時候, 就把你放在了心裏,時時刻刻不敢相忘。我想讓你留在我身邊,想向平陽侯府提親, 想與你朝朝暮暮長相廝守。若紀小姐願意與我結為連理, 我必珍而重之,永生不相負。”
他有把握, 他的小丫頭一定會答應的。
上一世他趴在牆頭上, 朝她扔了一枝芍藥, 笑嘻嘻地看著她。
“徐保生,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她在院子內, 仰著頭, 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小丫頭,你今年該有十五歲了吧,別的小姑娘像你這麼大的時候, 都開始說親準備嫁人了。我看你外祖母一定是把你給忘了, 與其在這別院做嫁不出的老姑娘,你不如嫁給我?”
小丫頭的臉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誰說我嫁不出去,你胡說什麼?”
她虎著臉,兩隻耳朵卻紅紅的,粉粉的,可愛極了。
他從牆頭上一躍而落,穩穩地站在她的麵前:“我說真的,不騙你。我馬上就要去戰場了,等我回來,我就去平陽侯府提親。”
他清楚地記得,小丫頭當時臉色就白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你要去戰場了,什麼時候去,會不會有危險,能不能不要去?”
小丫頭擔心他,令他心潮湧動,激情澎湃:“如果家中有人牽掛等候,我自然會珍惜自己,隻可惜我知道無人惦記我,也隻好不顧一切地拚命了。”
“不、不、不。”紀清漪語氣焦急地對他說:“我會牽掛你,會惦記你,會誦經念佛求菩薩保佑你平安歸來。”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心花怒放地摸了摸她的頭:“你放心,我一定毫發無傷地回來,然後娶你回家。”
那是他第一次跟她近距離接觸,她發絲的柔軟他一直都記得。
那時候,她隻知道他的姓名,隻知道他是京城人氏,就敢答應嫁給她,現在他是寧王世子,身份高貴,對她又十分溫柔體貼,她也一定會答應的。
就是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呢?也是臉紅紅,耳朵紅紅嗎?
徐令琛滿心的期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紀清漪。
他的告白真摯而熱烈,紀清漪腦中轟隆隆作響,全身的血都湧到了臉上。
徐令琛說他喜歡她!說要娶她!說不會辜負她!
上一世他也是這麼說的,他也說要娶她,結果一轉眼就跟姚家大小姐站了一起。
這混蛋,還當她是無知少女可以由著他欺騙嗎?
她信任他,沒有避開他,所以他就得寸進尺了。
哄騙她,欺負她,就那麼好玩嗎?
是不是她動了心,喜歡上了他,注定了就要被他欺負?
他一定是看出來了,看出來她喜歡他了,所以才敢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她。
她突然覺得有一種錐心的痛。
既痛恨自己在他麵前的軟弱,又痛恨他對她的不尊重。
她看著他深情款款的眼神,眸中就流露出一股決絕來。
要不是他騙了她,讓她萬念俱灰,生不如死,她後來又怎麼會像牽線的木偶一般由著陳文錦擺布?
可恨他竟然先死了,她還沒來得及質問他,他就死了。
讓她恨他的時候都帶著心痛。
她不會讓他得逞的,不會再受他的欺騙了。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好好學習插花,好好照顧清泰,不會嫁人,也不會喜歡誰,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紀清漪朝後退了幾步,在徐令琛的注視下緩緩搖了搖頭:“殿下厚愛,民女非常感激,但民女自知蒲柳之姿,不敢高攀。”
徐令琛眼中熾熱的笑意就一點一點消退下來,他不知道哪裏出了錯,卻能感覺到她的拒絕出自真心實意,絕不是欲拒還迎,更不是違心之言。
就因為知道這一點,這才讓他更加難受。
“為什麼?”徐令琛非常的不甘心。
“沒有為什麼。”紀清漪再次朝後退,把頭壓的低低的,盯著腳尖道:“我隻是不喜歡殿下而已。”
不喜歡他!
她說她不喜歡他!
徐令琛大怒,一拳打在旁邊的牆上,發出轟然一聲響。
紀清漪從未見他如此暴怒過,眸中就流露出幾分擔憂,想開口讓他別傷害自己,又想到此刻的情形,最終咬了咬唇,生生忍住了。
徐令琛見了,卻以為自己嚇著她了,忙收回手,忍著心裏的難過道:“你別怕,我就是氣自己,沒有生你的氣,更不會怪你、傷害你。”
他說著,還朝後退了兩步,以安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