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此時她成了淺芝的階下囚反抗掙紮皆是徒勞,許是淺芝那晏紫柒為威脅讓她心有顧慮了,皇甫琦最終還是任由這淺芝牽引著她去往祁山的深處。她不明白,既然淺芝要帶她去見雲重霄的,可為什麼總是往祁山深處的方向走去呢?
雲重霄會在祁山嗎?
而很快的,答案就出現了在她的麵前了,高牆一路延伸向兩側的裸露山體,深綠色的帶刺植物嚴嚴實實的將其包裹的密不透風,這不就是上次她同薛慕白離開錢府的必經小道嗎?
可淺芝怎麼會知道?
“到了。”淺芝在那綠意盎然的有毒荊棘枝條下站定,目光似留戀的凝視那一處,她喃喃自語道:“想不到那一次從這裏逃出來之後,我還有機會在通過這裏回到錢府……”
皇甫琦漸漸的看出了端倪:“你是錢府的什麼人?”
她記得這錢府原本是祁城一富戶的宅邸,後來遙軍退守祁城,這恢宏似皇宮的錢府就被杜謙給強占了,那麼淺芝和這錢府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本姓錢,而非淺。”淺芝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日,遙軍進入祁城,杜謙領著軍隊前來霸占錢府的場景,好多的人被驅逐,好多的人被殺害,被困在錢府的她僅能靠鑽了狗洞才逃了出來,而親人卻遍尋無果。
她恨透了遙軍,也很透了杜謙了,因此當那雲重霄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她就毫不猶豫心甘情願被他控製,這對她來說是莫大的榮耀了,雲重霄說什麼她就努力完成什麼,傳遞消息,協助兆國細作進入祁城,當然監視晏紫柒也不例外的。
“晏紫柒她知道嗎?你的身份。”
“她怎麼可能知道呢。在你來到祁城之前,我是她最信任的人了。就算是現在她負傷在外被通緝,藏身之處也僅有我一人知道的。”
隻有淺芝一人知道?她為什麼不告訴雲重霄呢,這樣做了豈不又是大功一見呢。
皇甫琦眉頭輕皺,問道:“你沒有告訴雲重霄,為什麼?”
“與你無關!”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淺芝也不想再多說下去,她看著皇甫琦,心中一種感覺有些怪異,好像在皇甫琦麵前,自己就會莫名的放下了戒心,回答她一切她問出的問。
這種感覺讓淺芝有些驚慌的,她側頭向一邊,竟有些不敢看皇甫琦了。
“主子該等急了,我們進去吧。”
進去?怎麼進去?皇甫琦見淺芝真的就要往那狗洞的方位走,心裏可謂是萬分驚嚇的,不告訴她,淺芝所說的進去,就是要鑽狗洞?
已經來不及多想,皇甫琦就被繩子強行拖拽過去,身體踉蹌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住,見淺芝真的彎著身體在那洞口扒拉著,皇甫琦有些苦笑不得道:“你就真打算從這裏進去?”
淺芝灰頭土臉的回看皇甫琦道:“那你說有什麼辦法,這些毒荊棘是致幻的,根本無法攀越。”
“為什麼你一定要走這裏呢?從錢府大門進去不更方便嗎?”
淺芝不再說話了,俏麗的臉容上漸漸有了憂愁了,皇甫琦見她如此模樣,心中也就有了一個猜測了,恐怕在杜謙遇刺之後,雲重霄在錢府的處境恐怕也是舉步維艱的,這對皇甫琦來說,倒是一個消息,讓她原本陰鬱的心情明朗了些許。
皇甫琦思忖了片刻,語出驚人:“我有辦法進去。”
“你有別的辦法?”淺芝狐疑反問,顯然不甚相信皇甫琦的話。
“隻要你解了我身上的藥性,我就有辦法帶你過去的。”
聽了皇甫琦提出的條件,這一次淺芝是學聰明了,她搖頭拒絕,並道:“解了你身上的藥性,就等於給你機會逃脫。我不會任何武功,自然在你自由之後就無法控製住你了。”
“倒還不算笨,那你要怎麼辦呢?你自己要鑽這狗洞,可千萬別拖上我。”
“不會讓琦姑娘為難了,也不是沒別的辦法,不過既然琦姑娘不吭屈尊就駕,那麼隻剩下這麼一個法子了。”淺芝語氣帶著些許遺憾,麵上卻並沒有幾分的誠意的。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用衣袖包裹著折下一枝毒荊棘,深綠的尖刺上乳白的毒汁緩緩滲透出來,這樣的對比讓人心底油然而生一種寒意。皇甫琦見淺芝緩緩來到自己麵前,她恍然意識到了什麼,有些驚恐的後退。
那種毒荊棘,致幻,能勾出心底最不堪回首的噩夢……
“琦姑娘,好好享受你的美夢吧。”
毒刺沒入血肉,似螞蟻啃噬一般的疼痛蔓延到全身,皇甫琦想開口說些什麼,但那無盡的黑暗已經徹底淹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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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噩夢……
壓抑到令人窒息的黑幕的陰鬱天空,濃重的血腥和遍布的屍體刺激著人的感官,那一日,晏府被血洗,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雨緩緩落下,似是要衝刷掉一切,但雨水血水混合流淌成綿長細流,滿目的血腥刺得她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