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一句:仇恨的種子已經在她那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裏紮了根,發了芽,逐漸的伸展出粗壯的枝幹,這枝幹總有一天會化為複仇的利爪,伸向她心裏所篤定的仇人。\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其實人這一生有些事能掌控,有些事卻實在是無能為力。人生的真諦不僅在於知道自己最想要什麼,並努力去獲得;更在於知道自己永遠也得不到什麼,並主動加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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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魏夫人一個人在房裏,想起鳶兒那句“當年”,不由得便神遊了一回。
說起當年,魏夫人本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大小姐,父親在朝為官,膝下無子,隻有三個乖巧的女兒。
魏夫人的二妹算是三姐妹中最出眾的一個,且擅長刺繡,而且很有些奇思妙想,她繡出的圖樣與街麵上賣的都不同,竟像是活的一般。也因為這幅好手藝,她被剛登基不久的皇帝看中,入宮封為貴妃。說起魏夫人這位皇帝妹夫,倒也真是個難得的手藝人。此人甚為心靈手巧,對製造木器有極濃厚的興趣,凡刀鋸斧鑿、丹青髹漆之類的木匠活,他都要親自操作,他手造的漆器、床、梳匣等,均裝飾五彩,精巧絕倫,出人意料。如此二人倒也極為登對。隻是莫出後來那些事......
話說自這皇帝妹夫登基後,便終日沉迷在自己的木工活,漆工活,以及他樂此不疲的“傀儡戲”中。
熹宗喜歡看傀儡戲,當時的梨園弟子用輕木雕鏤成海外四夷、蠻山仙聖及將軍士卒等形象。
熹宗情緒高時,也施展自己的手藝,他做的木像男女不一,約高二尺,有雙臂但無腿足,均塗上五色油漆,彩畫如生,每個小木人下麵的平底處安一拘卯,用長三尺多的竹板支撐著。
另外還有一個用大木頭鑿釘成的長寬各一丈的方木池,裏麵添水七分滿,水內放有活魚、蟹蝦、萍藻之類的海貨,使之浮於水麵。再用凳子支起小方木池,周圍用紗圍成屏幕,竹板在圍屏下,遊移轉動,這樣就形成了水傀儡的戲台。
在屏幕的後麵,有一藝人隨劇情將小木人用竹片托浮水上,遊鬥玩耍,鼓聲喧天。當時宮中常演的劇目有《東方朔偷桃》、《三保太監下西洋》、《八仙過海》、《孫行者大鬧龍宮》等,均裝束新奇,扮演巧妙,活靈活現。
熹宗做得是如醉如癡,看得也是如醉如癡。他早把治國平天下的事,拋到腦後,無暇過問。
奸臣魏忠賢當然不會錯過這個良機,他常趁熹宗引繩削墨,興趣最濃時,拿上公文請熹宗批示。
熹宗覺著影響了自己的興致,便隨口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盡心照章辦理就是了。”
明朝舊例,凡廷臣奏本,必由皇帝禦筆親批;若是例行文書,由司禮監代擬批詞,也必須寫上遵閣票字樣,或奉旨更改,用朱筆批,號為批紅。
熹宗潛心於製作木器房屋,便把上述公務一概交給了魏忠賢,魏忠賢借機排斥異己,專權誤國,而熹宗卻耳無所聞,目無所見。
可歎熹宗是一名出色的匠工,卻因沉迷於自己的嗜好而誤國,還讓魏忠賢這奸臣鑽了空子,不知有多少忠臣誌士都因此而搭上了性命。
魏夫人的父親因為為人剛正不阿,便被魏忠賢當做“異己”給鏟除了。
魏夫人當年已經嫁到外省去,因為逃得快,由梁師傅和幾個忠心的家丁護著,才帶著年幼的雪鳶逃過了一劫。雪鳶的父親為了掩護她們逃離,到底是搭上了性命。
至於魏夫人的母親和尚未出閣的小妹妹,皆被送往了教坊司,被人生生折磨死後,屍體喂了野狗。
魏夫人後來得知自己的小妹妹命運尤其淒慘,其因生的俊俏,又曾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一入了教坊司的妓院,就被老鴇當做了搖錢樹,先是設宴逼其當眾沐浴,再至引來大半個京城的達官貴人爭相來顧,皆以沾染這曾經的千金小姐為榮。
至於魏夫人那位貴妃妹妹也難逃一死。所謂的夫妻情深,你儂我儂,在利欲權利麵前也不過是無足輕重的。
如此血海深仇,魏夫人如何能忘記。每每想起,手指甲都能扣到肉裏去,上牙抵著下牙吱吱作響。
她最初的感受也許更多的是悲痛,那些曾帶給她許許多多生命中美好的人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他們死於帝王術和某些人的利欲熏心。那些殘忍的劊子手無情的奪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的美好。隨著時間的流逝,悲痛的力量漸漸減弱,反而更多的轉化為刻骨銘心的仇恨。
仇恨的種子已經在她那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裏紮了根,發了芽,逐漸的伸展出粗壯的枝幹,這枝幹總有一天會化為複仇的利爪,伸向她心裏所篤定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