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他曾經無數次的夢到與鳶兒徜徉在田野間的情境,夢中晨霧蒸騰,水氣繚繞,河中碧波蕩漾,田野間千株梨花如雪,一眼望不到盡頭,河岸邊總少不了依依楊柳,就像這河上總少不了優美的拱橋一般。鳶兒在他的夢裏時而在田野間漫步,時而在拱橋上碎步款款。但是無論她在哪裏,始終是背朝著自己的,自己始終看不到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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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在沉睡,水在沉睡,黎明時刻,一抹薔薇色的光,在離著山巔一歩之遙的地方逶迤繚繞。
趙挽成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想起昨夜的種種,感到煩惱非常。
他緩緩走到院子裏,對著東方駐足眺望,隻見那抹薔薇色的光沿著山巔往下爬行,一寸,一尺,一丈......
他蹲下身去,用雙手抱住頭顱,感到有生以來從未像現在這樣煩惱過。
他回想起和霍焰在一起的種種,回想起與他一起騎馬徜徉在田野間的恣意,回想起與他一起喝酒猜拳的歡暢,回想起與他一次次出生入死的相融以沫。
他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做,殺掉自己最好的兄弟,這樣的事就連想想都覺得可怕,自己都會覺得不認識自己了。
可是他又想到魏夫人在那氤氳的茶氣後麵與自己說的話:“把這包茶送過去,給他。這件事辦完,我就應了你先前的請求,這身官服你也不必再穿,你可以帶著她去你們任意想去的地方。”
“任意想去的地方”,與鳶兒一起,這不是一直都是深藏他心中的五光十色的夢麼?
如今這夢要成真了,他又卻步不前了。
他曾經無數次的夢到與鳶兒徜徉在田野間的情境,夢中晨霧蒸騰,水氣繚繞,河中碧波蕩漾,田野間千株梨花如雪,一眼望不到盡頭,河岸邊總少不了依依楊柳,就像這河上總少不了優美的拱橋一般。鳶兒在他的夢裏時而在田野間漫步,時而在拱橋上碎步款款。但是無論她在哪裏,始終是背朝著自己的,自己始終看不到她的臉。
他想到此番完成魏夫人的囑托,就可以帶著鳶兒遠走高飛,實現自己心中所願,此生再無遺憾,他握緊了拳頭,指甲都扣在肉裏去了,但是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該怎麼辦?他遊移不定。
他想到了最初自己來京城的動機,那一夜也是在一間燈火晃動的屋子裏,魏夫人的麵色晦疑莫測,讓人瞧不分明。她與自己商量著送自己來京城,為自己捐個好前程,日後好為家人,族人報仇雪恨。
可他並不惦念這報仇之事。
雖然對於自己家人族人,那些曾經關心過照顧過自己的人的悄然逝去,他一直心有戚戚,也曾對那些殘忍的劊子手幾度憤然。然而在江南魏府度過的幾年相對悠閑的時光,漸漸消磨掉他當年的仇恨。每每他與鳶兒在一處嬉戲玩耍,無論是在百花鬥豔的院落裏,還是在魏府繡莊的欠條絲絛的染房裏,亦或是在綠意盎然的田野間,他始終在追尋的隻有鳶兒臉上那抹天真無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