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緊握的手心, 一點一點地沁著汗。
還好, 這熊孩子還算老實, 沒給自己出什麼幺蛾子。迄今為止, 墨瓏還算欣慰。
靈犀確實有點緊張, 死一般寂靜的鬥獸場和看台上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場中的砂石雖然翻整過,仍舊看得到殘留幹涸發黑的血跡。說實話,她雖然經常打架, 但卻從未如此近地麵對真正意義上的殺戮。這個彌漫著絲絲血腥味的鬥獸場讓她渾身不自在。
“你沒剪指甲?”墨瓏突然道。
“啊?”
“你的指甲已經嵌進我肉裏頭了。”墨瓏抬起握她的手,示意她自己看。
靈犀這才意識到自己著實握得太緊了些,訕訕地稍許放鬆了些。
墨瓏調侃問道:“真有這麼怕?”
“誰怕誰是孫子。”靈犀嘴硬道。
墨瓏勾唇一笑, 正在這時, 隻聽見對麵的巽位玄鐵閘門咯噔一下,緊接著鉸鏈哢哢哢轉動起來, 閘門也隨之緩緩上升。
早知曉是巽位門先開, 他們倆就該在那頭等著, 墨瓏暗暗歎了口氣, 估摸震位門很快就會開啟, 遂沉住氣等待。
“那是什麼東西?”靈犀緊盯著從巽位門走出來的異獸。
此異獸其狀如牛, 渾身紫黑,身量巨大,頭頂四角, 耳如蒲扇。它每踏出一步, 靈犀都能感覺到地麵的震動……
“諸懷。”墨瓏明顯地皺了皺眉頭,“北嶽山的異獸都被他們弄過來了,季歸子還真能玩。”
“很厲害麼?”靈犀問道。
“和麅鴞差不多,也喜食人。”
身後震位閘門內傳來些許動靜,靈犀緊張地回頭去看,無奈裏麵陰沉沉的,什麼都看不清。
怎麼鉸鏈還未轉動,墨瓏有點心焦,隔著玄鐵閘門朝內望去……
“不好!”
他猛然把靈犀撲倒,死死地壓住她,不讓她動彈。
靈犀被摁在地上,隻覺得頭頂上似乎刮過陣陣腥風,像是有數百隻翅膀同時扇動著,伴隨著尖銳的叫聲,嘈雜而令人戰栗。
她極力抬目望去,頓時驚呆了——大概有數百隻黑黝黝毛茸茸的玩意兒,嘴尖如喙,爪利如鉤,從她的頭頂、耳畔呼嘯而過。
“這是什麼東西?”她吃力地側頭問墨瓏。
“吸血蒼蝠。”
吸血蒼蝠是從玄鐵閘門中的空隙飛出來的,它個頭小,根本不需要開啟閘門。對麵諸懷已經走出來,鉸鏈哢哢作響,巽位玄鐵閘門正在緩緩放下。
不好!震位玄鐵閘門顯然已經不需要開啟,唯一的機會就是橫穿過整個鬥獸場,趕在巽位玄鐵閘門關閉前進入甬道。否則的話,隱身術一旦失效,他和靈犀就會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跟我跑!快!”
他低低道,一把拉起靈犀,發足往巽位方向奔去。才跑了幾步,一頭吸血蒼蝠直撲到靈犀背上,尖喙啄向她的脖頸。
“啊!”
正在全力奔跑中,沒有任何防備的靈犀禁不住痛呼出聲,白皙的脖頸上鮮血流淌而出。
看台之上,聶仲隱約覺得聽到了靈犀的聲音,心中一驚,定睛往鬥獸場內看去,卻看不見她的身影。與之相反,不受障眼法阻礙的白曦則將場中一切盡收眼底——
吸血蒼蝠原本就是瞎子,依靠敏銳的聽覺來捕食獵物。墨瓏與靈犀的隱身術對於它們來說形同虛設。靈犀脖頸上的傷口逸出的血腥氣引來更多吸血蒼蝠的追逐,眼下情形根本來不及替她包紮傷口,墨瓏拉著她風馳電掣般狂奔,身後跟著黑壓壓的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