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還疼嗎?”紫薇把心亂了,神亂了的唐睿扶坐床沿,彎腰吭哧吭哧地脫掉他的皮靴,忽然像個大姐姐一般寬慰道:“等一會兒,奴婢把被子上的塵土掃了再躺進被窩。”
真成了乖寶寶,任由紫薇折騰一番的唐睿蓋著被子,蜷縮著木木地望向蚊帳之頂,目光幽深,覺察紫薇要離去,倏然探手抓住紫薇的小手,借力掙紮著坐起。
紫薇心裏一動,異感電流倏地流滿全渾身,小臉一紅,溫順地一歪屁股,坐在枕畔,扶著唐睿靠著床欄坐著。又抓起唐睿那纏著紅絲巾的左手腕,送到嘴邊傻傻的、輕輕地哈了幾口氣,很是愧疚地扭頭問道:“郎君,還疼嗎?”
“謝謝你的紅絲巾。”唐睿手腕一掙,望著紫薇那雙純真的精致雙眸,極是認真地誇獎著訕訕一笑,將兩眼望著門口晦澀嘟噥:皇權震散了本少魂魄,嚇退了本少的勇氣,全靠你這紅絲巾喚醒了本少的無懼。
“郎君,你說甚呐,奴婢聽不懂。”
“無需你懂,你隻需學到阿娘的勇氣就足夠了。”
“嗯,娘主真厲害,不過奴婢也有些懼怕郎君被……聽說朱雀台經常殺人,十二根柱子上經常有頭顱掛在那兒,很恐怖……”
“不就是三十笞捶嗎?不就是被綁在那柱子上示眾三天嗎?又不是被梟首示眾,怕甚呐!”唐睿反掌抓住紫薇的柔軟小手,右掌覆其上一搖,很是深沉言道:“人呐……不要認為自己的身份低賤就認命,不要覺得自己衣袍不漂亮就無臉見人,更不要覺得自己的飯食不好吃便怨天尤人,天大地大,何處……”
“奴婢覺得衣裙很漂亮,吃食很美味兒呀?”沒聽懂唐睿心聲的紫薇露出幸福的微笑,萌萌插言。俄而又漂浮出些許擔憂呢喃道:“不知阿爹、阿娘、二姐、小弟現在作甚?奴婢真想回去看看……不知今年有沒有盜賊襲擊,也不他們有沒有吃食嗎?有沒有過冬衣衫……”
“呃……”唐睿一愣,側臉望著紫薇憂鬱的神色,心下一酸,暗道:常說知音難覓,誠不欺人也。他心緒難平地聽著紫薇的絮叨話語,忽覺自己真是個站著說話嫌腰疼的主兒。
這個時代之人連開荒工具都被少數人掌握,談何天大地大,談何骨氣,談何挺著腰杆做人?儒家學說能在前世時空遺害兩千年,佛教能在幾番滅殺後依然頑強毒害著華夏人的思想,一切根源都是生產資料被少數人掌控的緣故啊!
自己那自以為很提氣兒的思考,隻不過是一個可憐蟲在夢囈而已。還是遊戲人間的師尊得很透切,故而才要創立真道宮……
蕭靈慧把齋仗使們驅除墨韻齋,下令在門樓外大壩等候。在阿虎對著齋仗使們的狂叫聲中走進了唐睿臥室,卻見紫薇斜倚著唐睿,眼波比之藍天更純淨。
紫薇見娘主進屋,臉一紅便要驚慌溜下床沿。
心有所悟的唐睿瞄了一眼象征激情、象征血性而輕拂著的紅絲巾,忽覺這萌萌的傻丫頭很可愛,遂拉著她的手,舍不得放她走。
蕭靈慧難得一見唐睿這般任性,遂咯咯取笑道:“啥悄悄話還沒完?莫非自認為你那醉態裝得很高明,笑話阿娘又被你倆聯合起來給蒙騙啦?”
“阿娘,不是的!”唐睿趕緊鬆手,露出比天上太陽還激烈的情緒望向蕭靈慧深情道:“都是孩兒不好,苦了阿娘了!”
“說甚瘋話?有人要取我大郎性命,娘能不站出來嗎?”一身紅裙,腆著大肚子的蕭靈慧像一片火燒雲飄向床沿,火一般熾烈罵道:“狗賊膽兒,財狼心,欺負本女郎沉寂十年就不殺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