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兄……”
沒把豆包兒當幹糧,沒覺得少宮主身份有多重要的唐睿聞得玄彩和公孫乾之言,忽被感動得有些哽咽了。
他沒料到道庭的那群老家夥和這群教姑,都把他這個小屁孩兒看得如此重要,遂平息著他那大跳的心暗暗自責:我似乎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他回憶這兩年自恃祖父和阿娘寵愛,總把自己當成遊戲這個時代的旅客,睥睨著這個時代的人而故意惡搞這個時代。如為唐家大肆搶劫夷僚生存之地進行血腥改土歸流。如將道教紮根在新建村莊,在夷僚之地推行女戶主製度……
仔細想想過往種種,若沒孫不二這個強勢師尊給他撐腰,他的所思所想和試驗都將難以實施,更別說能讓唐家按照他製定樣板不停向周邊擴張領土,不停地改土歸流;讓道教在大別山建立新村,擴張道教影響力,讓他坐上了少宮主這把特殊座椅。
然而,他嘴上說不計較孫不二和陶弘景陷害其挨打之事兒,但心裏那個梗兒卻始終沒放下。
自戀是一包毒藥呀,我這個少宮主似乎真有些任性妄為了。唐睿想到過去的所作所為,似乎都沒顧及他人感受,不由得自我檢討起來。
公孫乾見唐睿肅著一張小臉期期艾艾,遂笑了笑,道:“別認為師兄總要管束你,要明白:你雖不是王侯世子,但卻是道教少宮主,又是唐家族姥會既定的下一任家主之一,一旦有個三長兩短,道教和唐家能放過你身邊這群人嗎?師兄和璿璣子唯有自盡謝罪了。”
“這……這麼嚴重?”唐睿驚得一身冷汗。轉念想到這個時代的強者們,眼裏根本就沒珍惜生命之說,有的隻是屠殺。如菩薩皇帝濫用民力築壩,死者不計其數。放縱親屬殘民等惡行,罄竹難書。可卻被人們頂禮膜拜成了菩薩皇帝,可歎可悲。遂呢喃道:“都是人命,又何必相煎太急。”
“妙極!小師弟之言大妙,既知都是人命,那你就在武功大成之前別任性亂跑,害了吾等,有甚事兒讓我等去忙碌,可否?”公孫乾注視著唐睿誠懇道。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心有所觸的唐睿隻得重重點頭道:“好吧!”
“哈哈,來,玄彩快拿些酒來,我要與小師弟暢飲三百盞!”公孫乾罕見唐睿這麼聽他之言,欣喜大笑不已。
已經覺悟自己身份,暗自下決心要改掉之前那些任性胡鬧的唐睿拊掌道:“不錯,會須一飲三百杯,莫使金樽空對月,來,酒來。”
玄彩訝然看著他,眼珠子滴溜溜大轉著突然喊道:“玄寂師姐,取兩壇美酒送來。”
“諾!”應聲從隔壁房間傳來。
“嘖嘖,不愧是老家夥們看中的大才子,張嘴就是好句!”公孫乾又露出滑稽嘴臉打趣。
“真名士,自風流,有酒就該大家飲!”一道破鑼嗓音突兀從窗外轉來。緊跟著,兩道黑影幾乎同時從兩個打開的窗口“嗖嗖”掠進,飄落在唐睿和唐黛之前的席落座,震得宮燈搖曳不已,火燭忽明忽暗。
大驚失色的唐睿雙手一摸腰間,卻被身邊的公孫乾閃電一按,微一搖頭便扭臉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二位高人竟是老夫知音,不過,未經美人允許,穿窗而入,似乎有些失禮哦,可否報上名兒來?”
受公孫乾影響,驚悚的唐睿快速鎮定下來,又忽覺自己很好笑。遂不等兩位不速之客開言,望向比他還緊張的唐黛打趣道:“十六叔,過來坐,看來你選在今夜來欣賞玄彩琴娘之妙音,時機實在不是太好啊!”
唐黛睨了一眼唐睿,急速一閃,落到玄彩身邊一探手,抓起玄彩的左手摩挲著搖頭晃腦,很是嘚瑟地莽聲道:“誰說時機不好,若本郎君今夜不來,怎贏得玄彩親睞?”
笑眯眯的玄彩任其唐黛胡來。卻見那身穿羊皮襖,頭戴羊皮帽,腳蹬羊皮靴,占了唐睿席案的老者一抹那架七弦琴,望向公孫乾大咧咧一指他身旁跟他同樣打扮的老者笑道:“他是胄宿星君,老夫乃畢宿星君,見這小院熱鬧之極,遂不請自來,討盞酒喝,沒問題吧?”
唐睿聞言錯愕,深吸了口氣捉挾問公孫乾:“師兄,這胄宿星君、畢宿星君是啥玩意兒?不會是二十八星宿真下凡了吧?”
“誒~!二十八星宿可不是個玩意兒,他們可都是世上赫赫有名之江湖高手呐!”公孫乾對唐睿眨巴著眼睛,毫不客氣地暗罵道:“你還沒在江湖行走,當然不知百年前,有一群自認是當世高手之人假借星宿自取匪號作惡,形成東有青龍神君,西有白虎神君,南有朱雀神君,北有玄武神君四大賊寇,他們麾下都有七名星君。”
說到此,公孫乾搖搖頭,又喟歎道:“沒想到啊,卻被一位叫玄天的老人一一找上門去,打得他們紛紛遁跡邊荒,從此隱世不出,嗬嗬,百年過去了,你倆應該是西方馬賊畢宿、胄宿之弟子吧?現在頂著星宿之名冒出來,看來世道又將大亂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