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杯?
圍殺暗號麼?
擂台上那些暗殺經驗豐富的武者心驚膽顫,帶著滿肚子疑問緊張探察,見擂台四周和開闊的校場沒任何變化。但憑著武者的第六感覺,卻猛然驚覺自己似乎掉入到了九幽深淵。驚慌失措裏,有人終於忍不住赫然嘟噥:有埋伏!
“埋伏?在哪?”定力不夠的觀戰武者們立時起身驚問。刹那間,擂台上翁然一片,身影此起彼伏。
“阿彌佛陀,我佛慈悲——”普渡主持沉聲禪唱,恢宏蕩漾,安撫著那些惶恐不安的心神。
不甘示弱的陰陽老仙揚聲歌唱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無量,無量——”
“佛徒號,清心咒?且聽吾道《度神歌》……”頓覺解放的公孫乾容貌雖改,卻本性難移。聽得阿禿、老仙都憑借聲音發出精神力,訝然之間當即“哈哈”一笑,挺直腰板打個訊,散出精神力高聲吟頌道:“太上天帝,洞開九冥。罪福死魂,宿命因緣。上解祖考,落滅惡根。普受開度,疾除罪簿。靈魂善惡,各有賞懲。大道貴生,無量度人……”
擂台上的幾位修道高人這一各自顯擺,霎時烏煙瘴氣,好不熱鬧。卻驚醒了一直插不上言,把自己喝得醉醺醺後趴在長案睡覺的皇甫倫。隻見他猛地抬起頭來,睜大醉眼驚愕問道:“甚事兒?甚事兒?發生什麼事兒啦?”
夕陽裏,有些倦怠的劉成精神一振,咧嘴露出微黃的門牙打趣道:“醉酒豈能解愁悶,好夢由來最易醒。從來蝴蝶易飛分,多情自古空餘恨呐皇甫使君,尚請使君清醒清醒,數數咱家將軍又贏了多少子,好落實戰馬數量,隻不過,未知使君家戰馬夠數否,何時送來?”
“埋汰人麼?”皇甫倫沒好氣一吼,雙手搓臉後挑眼望向棋盤,隻見黑白分明的棋子密密麻麻交纏在一起,根本沒法數清。遂撒潑道:“好你個劉使君,區區戰馬耳,就拉臉埋汰人,無良啊無良!擔心本使君拿不出賭注?汝且聽好:隔岸草原百裏青,黃牛白羊醉春晴,萬匹駿馬馳平川,欲向戰場取功名。”
“好!好詩句!”破六果果撫掌咋呼,給力幫腔道:“小瞧我北地富庶,真是……真是不到草原,見不著萬裏牧場,不登高山,見不著日出紫光。”
“誒~!南人雖沒見識北地男兒之豪爽,卻文風蓋壓天下,你沒聽出麼?劉使君之詩句很有道理嘞。”溫婉的薩日娜見贏凝香又輸棋了,鬱悶難解,也忍不住附聲譏諷。
“就是,就是,受教了,受教了!嘎……”破六果果借酒裝瘋,無忌怪笑。
“皇甫使君大才也,風的確受教了!”穀風鄙視一笑,端盞一飲,“咕咚”一響後毫不客氣譏誚道:“馬上建功鐵血男,可憐夏苗侍胡汗。不見冠軍定西域,豈能同根相熬煎?”
“啪啪啪,好!如此好詩,該當大飲一盞相賀!”唐雄用力拍掌,大聲叫好,端起酒盞相邀道:“來來來,這回該給麵子了吧?請飲,請飲!”言訖,不待他人舉盞,便豪爽灌進嘴裏,咕咚有聲。
唐睿見雙方居然文雅相懟,嘴角一翹,會心一笑。暗忖:這個時代南北相交,互派使臣,無不選派詩文俱佳,樣貌出眾之美男出使。無不通過詩文酒會吟詩作賦,像小孩兒獻寶一般自我誇耀。這幫人還真趕潮流啊!
將身外一切置之度外的贏凝香緊盯著棋盤,蹙眉深思,一臉鬱悶。此刻,她倏然扭臉,冷聲道:“本仙子費盡心力,卻被爾等因賭注而互嘲,君子之風呢?男子氣概在哪?”
言訖,拿起酒缸中的木瓢,氣哼哼地撒氣敲打缸沿。晶瑩的酒滴從酒缸裏跳起來,四下飛濺,戲鬧夕陽。厚實的土陶酒缸卻在淒厲呐喊——叮當叮當……
噪音乍起,沉悶與清脆夾雜,憤憤然,淩亂不堪。
節奏全無,短音與長音混響,惶惶然,心驚膽顫。
呆了,傻了。
落座在點將台的雙方親友團,無不唰地將目光投向贏凝香。
驚疑者,張嘴結舌,欲說還休。
狐疑者,露出探尋的神采,訝然打量。
唐睿見狀,滿是愕然,倆眼咕嚕嚕直轉。想到今日這盤棋,贏凝香真可是費盡心機,顯出超強戰力。雖說她乃崆峒天驕,但也是未婚少女啊,哪能沒嬌慣出點兒傲嬌脾氣?
心有所觸,心底忽然蕩起大張偉的《葫蘆娃》旋律,遂哈哈一笑,搖肩扭腰,張嘴便唱:“叮當當咚咚當當/葫蘆娃/叮當當咚咚當當/本領大/啦啦啦啦/葫蘆娃/葫蘆娃/本領大/葫蘆葫蘆葫蘆娃……/仙子放了那酒瓢/葫蘆葫蘆葫蘆娃……/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葫蘆娃/仙子放了那酒瓢/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靜了,校場刹時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