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花壇裏盛開著百合, 擠擠挨挨的, 一陣晚風吹過, 你笑望我, 我嘲弄她, 親親密密的好不熱鬧。
“百合……”陸錦心輕輕念叨, 潔白嬌嫩的花瓣, 美得不惹塵埃,最喜歡的卻是它們的名字,百合, 百合,百年好合,多麼好的寓意。仿佛看到了夫君榮銘挺拔的身姿立在眾多白衣仙子中, 笑著向自己伸出擁抱的手。
突然鼻子一酸, 熱淚湧了出來。
按理說,陸錦心是幸福的。
娘家攝政王府支持的太子落敗, 政敵七皇子登基為帝, 一紙詔書祖父攝政王被賜死, 爹爹叔叔嬸嬸全被趕往風沙之地戍邊, 娘家處境立馬舉步為艱。
夫君沒像其餘姐夫妹夫那般毫不留情地立馬休妻, 以示對新皇的忠誠。反倒更加小心翼翼地嗬護她, 送她來清靜幽謐的山莊靜心,避開了榮國公府那些婆媳妯娌間難聽的話語。
抹抹眼睛,她隻是有點想榮銘了。
陸錦心搬來莊子都半年多了, 榮銘一直很忙, 帝王更替,朝政繁忙,他又被自己娘家連累,為新皇所不喜,更是奔波勞累些,抽不出多少空來瞧她,她心裏明白的。
日日站在窗前翹首企盼,莊子小,林中又靜,院門那邊有一丁點馬車聲響,陸錦心都會顧不得身份小跑過去。
常常氣喘籲籲的。
“你個小傻瓜,又跑出了一身細汗。”榮銘最愛佯裝生氣,點著她可愛的小鼻尖,柔聲教訓她。下一刻卻將她嬌柔的還在微喘的身子攔腰抱起,一路招搖地抱進後院去,全然不顧是否會被丫鬟們瞧到。
想起那些個親密動作,陸錦心就羞得緊。難為情地轉回了腦袋,視線卻又不受控製地落在了床榻上。看著床上的鴛鴦被,陸錦心更想榮銘了。
他不來,她回榮國公府找他去。
已在莊子裏躲了大半年,都快與世隔絕,不知山外是何夕了。
“秋棠。”陸錦心揚聲吩咐秋棠去收拾包袱,喚馬車。
“夫人,今兒暮色已晚,夜路不方便呢。”秋棠低首躬身答道,聲音裏有絲笑意,“晚飯前才下了陣雨,山路滑。興許明兒個世子就來看夫人了,夫人不如先將明日見世子的衣裳先挑選好?”
秋棠說罷,就拉開了夏季衣裝的櫃子,裏麵滿滿都是各類名貴衣裙,色彩豔麗,比夏花還絢麗多姿。櫃子那兒有個穿衣鏡,一打開就能瞅見映照在裏麵的美人兒,陸錦心愛美,時常瞅見裏麵嬌媚的自己,便忘記了其餘所有。
可今日,陸錦心微微皺眉。
陸錦心記得,前幾次想回榮國公府,秋棠也是這番說辭。她能言善辯,又知道陸錦心愛美,經常沒幾句話就哄得陸錦心轉移到了臭美上頭。
今日,陸錦心隱隱覺得秋棠仿佛在阻擋自己回榮國公府。
這究竟是秋棠自己的意思,還是夫君榮銘的意思?
秋棠和臘梅,都不是陸錦心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她那倆個陪嫁丫頭都在搬來莊子不久便相繼染病去了。
不是自己從小就熟悉的丫鬟,陸錦心跟她們說話便沒有那麼隨意,心裏有小小的疑惑,也沒往臉上擱。站在鏡子前,細細打量自己美美的容顏和身子,聲音盡量往柔裏壓,就跟平日想榮銘時差不多的聲音:“今晚我就要見到夫君。”
心頭疑心漸起,陸錦心不受控製地想要回榮國公府,第一次這般堅持,在被另一個丫頭臘梅也勸阻了一陣後,陸錦心秀眉微蹙虎了臉冷聲吩咐她們去叫馬車。
兩丫鬟到底不敢明著忤逆陸錦心,忙賠笑下去吩咐了。
她們知道這個夫人平日裏好脾氣,一旦倔強起來還是有些不好伺候的。
陸錦心走在出莊子的半道上,卻見馬車夫慌忙迎上來跪在路邊道:“回稟夫人,小的該死,剛才例行檢查馬車時,才發現一個馬車輪子出了點問題,一時沒有輪子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