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街道上。
少年單手插在褲袋中,另一手則拖著身後的少女。
街道兩側的梧桐葉依舊在秋風中徐徐墜落,散落在兩人肩頭。
後者時不時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一片落葉,以至於偶爾會撞到前者身上,每當這時,少年就會回過頭去說些什麼,女孩也立即回嘴——看起來像是在吵架。
但所有路過者都很清楚地看到,那二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而後也不自覺地也心情輕鬆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隻有發自內心的笑才會輕而易舉地感染到別人。
“你是蠢蛋嗎,”
“你才是,”
“你……”
“你……”
在重複著這樣單調又似乎挺幼稚的對話時,莫忘有一點害羞地偷偷想,之前的自己真是太丟人了。
——因為……
想到此,女孩的眼眸又黯淡了片刻,但很快又再度明亮了起來。
——明明一直知道生命是多麼寶貴的,也一直知道“能夠健康地活到老”是多麼幸福的事,好不容易實現了願望,卻要輕易地放棄掉嗎?
——即使……
——也沒關係。
她的視線上揚,注視著懸掛在天空上的那已經不再刺眼的太陽,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枯葉。
——夕陽、落葉……
——隻有活著才能繼續看到這些景象吧?
——還有……
她看向石詠哲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緊抓著自己的手。
少年側首,露出疑惑的表情:“怎麼了?”
“……不。”女孩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注視著街邊的角落,雖然那裏空無一人,但其實她一直知道——有人守護在那裏。
——果然,她還是想活下去。
——而且就算隻有一個人,也可以拚命活下去。
——但是,她也並不僅僅是一個人。
——所以,即使有著小小的缺憾,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吧?而且……
女孩垂下眼眸,苦澀地想:她又有什麼資格對父母人生的抉擇指三道四呢?
回到家時,莫忘從少年的掌中抽回了手。
“……不是說好要到我家吃飯的嗎?”石詠哲的表情又浮現出些許擔心。
“我知道啊。”她小聲地回答道,“但我總得洗把臉吧。”雖然用手帕擦去了臉上的淚滴,但多多少少還留下了些許痕跡。
“嘖,真麻煩。”少年輕哼了聲,雙手環胸靠在了牆上,“去吧,我在這等你!”
“……”
“快一點啊,反正就算洗了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女孩咬了咬牙,終於忍無可忍地踹了某人一腳——哪怕會被扣魔力值……這家夥實在是太欠揍了!有這樣說妙齡少女的嗎?
“嘶……你給我站住!”
“傻子才站!”等被打麼?
莫忘才剛跑到門口,才發現那扇應該緊閉著的大門早已被打開。她跑進去反手將其關上,喘了幾口氣,微一扭頭,恰好看到身旁的青年謙卑地躬□,如此說道:“陛下,浴室與換洗衣物都已經準備好了,您是要現在使用嗎?”
“……”洗澡什麼的也太誇張了吧?
“艾斯特……”
“陛下,衣物可是我格瑞斯親自搭配的。”某人跳出來搶功勞,“與您的氣質一定極為相配。”
“……”喂喂,她是要去參加什麼重要的晚會嗎?等等,“格瑞斯,”女孩終於發現了有哪裏不對,“你翻了我的衣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