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夫,等你傷好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劉徹捉著她的手,一遍一遍摩挲著每一根指頭,“我們一起說話、一起下棋、一起寫字、一起讀書……”子夫不作聲,被劉徹的溫言帶入了當初的場景,嬉笑和溫馨一下填滿了心頭,她睜大眼睛,不想讓眼中慢慢積聚的潮氣出賣好容易建立起來的意誌。
“我……背《離騷》給你聽——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劉徹輕聲頌著《離騷》,豪邁為溫情所替代,收緊手臂將子夫攬入了懷中。子夫說不出話,忽感覺劉徹用指頭在手掌心裏比劃著什麼,隻是幾下立刻意識到他是在畫“小豬臉”——那是她用來嘲笑“彘兒”這個名字而給劉徹打的印記,以前他見了總是皺眉不肯認——卻沒想到此刻竟然會提手畫在了自己的掌心中。一時氣息紛亂,眼裏越凝越重的霧氣終於抵受不住重力的吸引,簌簌墜落下來。
心口的憋悶一下無所適從,從身體裏麵失控般的爆發了出來,“劉徹,劉徹……”子夫撲倒在了他的懷裏,狠命的搖頭,眼淚浸濕了他的肩頭,“我恨你,我恨你……我該怎麼辦?”
見劉徹不作聲,子夫突然張開口,一下咬住了他肩頸處的皮肉,透著薄薄綢衣的纖維,子夫吮吸到了一絲又一絲的鹹味,……劉徹一點沒有躲開,反而更緊的摟住了子夫,似要把她整個兒嵌進他的身體裏去,“對不起,子夫,對不起。”他的手過來摟著頭,手指滑過長發,溫熱的氣息包圍住了子夫整個肩頭,“別哭了,別哭了。”
“子夫,我這就去跟皇祖母說,我一定想法子讓你回宮去……”劉徹還在輕言,可是子夫卻感到疲累,累得打不起精神去聽後麵的話。俯在他的肩窩,鼻尖盡是他身體的氣息,子夫告訴自己,這是劉徹在用他的辦法在降伏自己,他要自己成為他的奴隸,他的女人,徹徹底底忠於他的意誌!可是竟然推不開,明知是陷阱,自己卻沒有一點辦法,仍一頭往下跳……
該如何逃離這無涯的苦海?還是就此畫地為牢?子夫感到茫然和無措,整個世界幾乎都成了灰白,除了眼前的劉徹。除了他還是他,隻有他……
當太後踏入安樂宮的時候,見到皇後和長公主業已坐在竇太後的兩側,長公主臉色陰鬱難看,陳阿嬌則俯在竇太後的膝上“嚶嚶”在哭。
“臣妾見過母後。”太後行禮。竇太後連連招手,“太後來了,快快、過來坐吧。”“母後,姐姐,這是……”太後有些摸不清楚狀況,看向長公主。長公主卻並不熱烈,“哼”了一身別過頭去。倒是竇太後,聞言道,“哎,看看阿嬌這孩子……還不是又和皇帝鬧別扭了麼!”陳阿嬌一聽竇太後的話,立刻紐起身子,“嗚嗚”的聲音更大了。
竇太後搖搖頭,“我也真弄不懂他們,前幾日不好端端的麼,今天又跑到跟前來哭了,受不了你們啊……”“現在是誰做錯事了?”陳阿嬌抬起頭來,哽哽咽咽的,“是……誰過分?皇祖母,你倒是評評理啊。”
“阿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太後找不到北,“皇帝他……”“皇帝他現在可聰明了,”長公主終於接口,“現在學會在阿嬌麵前說一套,轉了身又做一套……”太後臉色一變,“姐姐的意思是……”
“太後娘娘,皇帝可是您的兒子,您別說他最近做了什麼您一點都不知道?”長公主有些咄咄,“我倒要問問看了,您知道現在皇帝在哪兒麼?”“這……”太後啞口,“皇帝這段時間……不是一直跟阿嬌挺近……”“阿嬌?”長公主不屑,“還當他真的改了性了,沒想到竟學會偷偷和那姓衛的小賤人鬼混!”
“什麼?”太後的臉色有些發白,不知道長公主怎會知道。“皇祖母,皇帝他……他天天都去平陽府,私會那個衛子夫。”陳阿嬌拉著竇太後的袖子,哭哭啼啼,“我本來還不知道,就是今天……今天讓侍衛偷偷跟著他去了,才……才知道的。”“這……這……”太後有些驚慌,一時想不到如何圓場。“他還騙我說去上林苑,還……還徹夜不歸……”陳阿嬌說的激動,哭聲漸大。
“母後,臣妾……臣妾替徹兒給您賠罪……”太後對著竇太後俯身,“徹兒年輕,一時魯莽……”“我看皇帝這次可用了心思了,”長公主道,“他這分明就是不把阿嬌放在眼裏!哼,學會騙人的把戲了,皇帝倒也聰明。”“姐姐言重了,”太後賠笑,“皇帝年輕氣盛的,有些顧慮不周……”“喲,這麼說,太後該是知道這件事的?”長公主瞪眼,“你們倒好,合了一家來欺負我們阿嬌?”“這……這是說到哪裏去了呢。”太後訕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