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緒。劉徹抬頭去看,竟是宣室的門沒有拴住,被外頭灌進來的風打的撞在了門框上。“奴才該死。”小唐跑出來,拉住了木門,“沒想到風這樣大……”“行了,”劉徹揮手,“把門合上吧。”“奴才遵旨。”小唐關上了門,退了出去。
今日這樣大的風,子夫還要帶著李娃去坐秋千……劉徹突然皺起了眉頭,她昨晚一直睡得不踏實,抱著自己不停說著夢話,還發著汗,這樣子去坐秋千……早上真該跟子兒說,讓她好好躺著等盧太醫去才是,秋千換一天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閩越地處南疆,本就仗著那裏的氣候潮濕,與我大漢水土差異,才這般囂張,”劉徹見到了竇嬰嘴巴一開一合,才意識到他在說話,忙凝了神去聽,“此次陛下既然想要根除南方禍事,就一定要痛下決心,不能因為些許困難畏首畏尾。”“可是竇大人,現在已有數百名士卒倒下了……”田蚡很是義正詞嚴。
“丞相此話差矣,”竇嬰一副從容,“如李將軍所言,士卒素質也有好有壞,倒下的必是體質虛弱之人,或者水土不服,但僅隻數百人的抱恙若影響到了整個大軍的行程,那實在要貽笑大方了……”“那竇大人可有好提議?” 田蚡帶著挑釁。
“臣以為,陛下毋須多為此事煩憂,”竇嬰對住劉徹,“士兵染病,並非什麼稀罕之事,軍中自有隨行軍醫可幫助控製瘴癘蔓延。染病的士卒可在原地休息或者分批回京來,其餘身體強壯的仍該按原定計劃前行,戰事急如火,雖然此次我們不求快速殲滅,但是軍機也延誤不得。臣以為,陛下隻需下一道旨,要求王恢穩紮穩打,安定好軍心,沉住氣,向閩越推行即可……”
“臣同意竇大人的看法,”程不識道,“既然原本就定好的穩戰之術,不能因為些許原因就輕易改變,臨陣的變數是軍家大忌,尤其是涉及到整個作戰計劃的……臣看竇大人的說法可行。”
“仲卿,”劉徹看向一直沒有作聲的衛青,“你看呢?”衛青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略有些窘迫,但隻是一緩神,便起身道,“臣也讚同竇大人的意見。我漢軍分兩路南下,並聯絡南越軍隊,就是本著夾擊的戰術進攻,認準了就不能輕易動搖。如若停止了一路的行進,勢必會影響到另一路軍士的作戰情緒,臣認為此非明智之舉……”
“朕明白你的意思。”劉徹點頭,見到竇嬰也輕輕的在頷首,心中已有定奪,“好了,就這樣吧……朕主意已定……”
“啪——”話未完,又是一聲響,將討論正酣的人激得抬起頭來。劉徹看著又被風吹開的木門,心中上火,“小唐!你這是怎麼……”
“啟稟皇上,不、不好了,”小唐已然俯身在地,木門兀自在他身邊搖擺著,“皇上,剛才宮人來報,說禦花園的秋千上……”“什麼!”一聽到秋千兩字,劉徹臉色驟變,豁然起身,“秋千怎麼了?”
“他們說有個宮女從秋千上摔了下來……”
當子夫恢複意識睜開雙眼時,並沒有看到自己預計的場景,沒有李娃的歡笑也沒有宮女宦官的詢問,竟然是劉徹。立刻,子夫意識到自己是在他的懷抱中,而他卻是在疾走——不,應該是狂奔。
熱熱的呼吸噴薄在頸間,子夫都可以看到細密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滴淌下來。這是怎麼了?自己明明就和李娃在秋千上,為什麼突然到了劉徹的懷中?他還這般心急,這般肆無忌憚的抱著自己在宮中狂奔?
“阿徹……”剛想開口,身體裏潮水般湧上的痛楚封住了一切,忍不住抓緊手指去,卻是硬生生掐到了劉徹後頸的皮肉。“……子夫,你忍一忍!”劉徹低頭來,見到了那黯淡的雙眸,心痛到無以複加,“馬上就到了。”“我……好痛。”子夫鬆開緊攥的手指,欲替劉徹抹去汗水,可是才一抬手,那鑽心的痛立刻襲上來,手臂一軟搭回了原處,子夫感覺自己也已渾身是汗——冷汗,“好痛,阿徹……”
“我知道,我知道。”劉徹邊奔邊說,“你忍一忍,會沒事的。太醫在寢宮裏等著,馬上就沒事的。別再說話,聽到麼?”他將子夫抱緊些,貼著自己的身子。子夫不再說話了,那說不出的絞痛抽走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和感覺,連視線都漸漸模糊起來。
跨進寢宮,劉徹抬腳踢開了門,將子夫抱入。子兒雖已聞訊等候,可是見到狼狽的兩人,依舊嚇了一大跳,連忙讓人準備換洗的衣衫和帕子,一時人流如梭,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