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怎麼就突然提到竇嬰了?”子夫卻有些奇怪了。這才多久之前,田蚡不還在劉徹麵前參灌夫整治竇嬰麼?劉徹卻見怪不怪,“還不是田蚡怕自己擔了這責任,每次問他,他就同我打官腔,好歹逼急了,倒說了竇嬰的名字。其實,我也沒打算讓他插手這次的黃河之災,真讓他管了,出了紕漏,我還沒辦法治他。”
“這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吧,”子夫道,“對了,上回你還說什麼‘無為’呢,現在他們又參合在一起了……”劉徹嗬嗬笑了,“這不就是‘無為’的好處了?皇祖母說過,在數股勢力無法完全控製的情況下,‘無為’是最好的君王之道。我就料著,田蚡他搞不出什麼東西來,自個兒鬧上一陣子,也就歇了。”
“沒準,武安侯就是看準了黃河水患難治,讓竇嬰挑這重擔子!”子夫將揉洗幹淨的頭發放開了去,伸到水中過了一過,不料竟被劉徹一把抓了牢。“你這小腦瓜子,有時候倒想的多!”
“我這是說實話,”子夫老老實實,見到袖子又落下,幾乎浸沒到水裏頭,連忙往回縮手,偏生劉徹抓牢了不肯放,“我總覺得魏其侯挺倒黴的,也沒招誰惹誰,倒惹了一身的臊。要換成我呀,非氣死不可!……呀,你快放手,衣服都濕了。”
“濕了就濕了,”劉徹回轉手來,笑著湊過頭,對著子夫的臉龐,“這身衣裳不好看,怎麼不穿上回我拿來的那匹軟緞子?你喜歡吳越上貢的東西,我不是讓子兒拿來給你裁衣了?倒不見你穿過幾次。”“那件……”子夫想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果然有一陣沒瞧見那件月白色的綢衣了,“天天下雨呢,換下了也沒那麼快整弄幹淨的。”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行了你,快放手……你看看,水印都漫到我身上了。”
“那就脫了,”劉徹使壞,竟“嘩啦”一聲站了起來。子夫被迫也跟著站直了身子,一下便被他箍入了懷裏,“還是那件穿著好看,這顏色我不喜歡……脫了它……”一邊說,便一邊來解子夫的腰帶。
“你……現在可是大白天!”子夫紅了臉,死抓著衣襟不鬆手,“不害臊!”“臊什麼?”劉徹湊過頭來,輕舐著耳珠,“又沒旁人,你怕什麼!”子夫身子一軟,幾乎就站不住了,幸好劉徹攬住了腰。
“想我麼?”劉徹又來問,熱熱的鼻息伴著嫋嫋的水霧,讓人暈眩神迷。“呃……”子夫說不上話,隻記得攀上雙手,死死摟住他的頸項。濕漉漉的長發,和滴淌不止的水珠,很是溫暖、滑膩……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劉徹呢噥著,手指輕繞打開了業已濕透的薄衫,將人攔腰抱起,入了內室。
一時間,屋外大雨滂沱,屋內春色襲人……
同一時,福寧宮內,陳阿嬌站在寢宮窗邊,兀自惱怒著。
“這雨怎麼就沒完沒了的,讓人心煩!”回首看了一紅衣女子進來,“大仙,你都看了快兩個多月了,可看出什麼來了?”“當然有,這兩個月,奴婢可一直沒閑著。”嗞嗞的破音之聲,讓人忍不住皺眉頭,自是那混入宮來的巫人——楚服,“娘娘,奴婢可以告訴您,這後宮裏頭……有妖孽!”
“什麼?”陳阿嬌瞪大了眼,伸手捂著嘴不敢相信,“你說什麼?宮裏頭有、有……”“是妖孽!”楚服道,“娘娘,奴婢可是瞧了很久,奴婢可以確定,宮裏頭有一股奇異之氣籠著,就在未央宮方向……奴婢看得出,那不是我大漢世間的氣息,必來自異處……”
“異處?”陳阿嬌眼也不眨,小心翼翼,“你說……那不是常人?那是……”“奴婢雖不敢肯定究竟是什麼,可是未央宮的那股異氣……當真不同尋常。”“可是,未央宮是皇上的住處……”“奴婢自是說皇上身邊兒的……”
“啊?”陳阿嬌倒抽一口氣去,“難道是……衛子夫?”
楚服不語了,隻是看著陳阿嬌,眼中露著奇怪的光。
“衛子夫……”陳阿嬌怔怔退了幾步,突然就神氣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就是妖孽,是狐媚子!她一定用妖術迷了皇上的心,她把皇上從我身邊給搶走了,她就是那妖孽,是妖孽!”
“娘娘,可是這股異氣,並不容易消除啊!”楚服道。陳阿嬌一怔,隨即笑起來,“大仙,你不是神人麼,你會有辦法的,你必有辦法的,是不是?我,我做個小人兒,我做過小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