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致命遺詔 下(1 / 2)

子夫立刻想了一下,劉徹其實一天都在皇太後那裏,他未必知道竇嬰要見他吧,即使知道,太後麵前,他又敢怎麼樣?太後早上發的那頓脾氣,長公主她們可是沒看見。

“長公主是想讓奴婢勸解皇上去見魏其侯一麵,是不是?”子夫揣測這該不是很難辦到,這點麵子,劉徹斷不會不給竇嬰的。“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長公主點頭,“我也說了,不會讓你太為難,隻是希望你能給皇上傳個話,有你說兩句,讓竇嬰有機會在皇上麵前訴一訴,便是盡心了。至於他的命數……也不是我們幾個能說的算的。”

“長公主,”子夫點頭,“奴婢答應您。”“你……”她可能很意外子夫的幹脆。“奴婢答應了,”子夫重複,“奴婢一定會想辦法讓皇上去見魏其侯一麵的。”“好,好極了!”長公主連連點頭,“衛子夫,這個情我一定記下了。”

“如果隻是這事情,奴婢便記下了,奴婢告退。”子夫行了禮,待要出去。“娘娘,侯爺說他手裏有密詔的……”竇妻忽然拉住了人,隻因帶著哭聲,未免有些含混。“……什麼?”子夫去問。

“嫂子,這檔子事,留給侯爺自己跟皇上說吧。”長公主攔出了話頭。子夫看了一眼莫測高深的長公主,當下也不做細想,“奴婢告退了。”“去吧。”她點頭,“送衛姑娘出去。”

踏出福寧宮,子夫慢慢朝來路回去。可是臨走時,那竇妻迫切的一句話,卻總讓人感到突兀和怪異,那樣焦灼和期盼的神情,該是很重要的相告才對,但卻是什麼呢?

子夫想的頭痛,隻怪那竇妻哭個不停,硬是把自己的舌頭給弄短了幾分,否則,要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就不用這樣被動了。

無奈隻得自己從頭至尾盤算整個事件的始末,灌夫因得罪了田蚡,被太後下詔滅族,竇嬰受到牽連才入的獄。要說想置竇嬰於死地的決不是劉徹,而是太後和田蚡,可是自己分明記得,下死詔的卻仍舊是劉徹……因為竇嬰矯詔!

子夫一下停住了腳步,密詔,景帝曾留下一封遺詔給竇嬰的!那麼剛才竇妻跟自己說的,必是這件事!她該是說竇嬰手裏有一份密詔!

額頭的冷汗呼呼的冒了出來,史書上說,這份遺詔,隻在竇嬰手中找到一份,宮中尚書大行中卻未見存檔,因此竇嬰被判了“矯詔”的罪名,棄市。這份遺詔,難道竇嬰真的要拿出這份遺詔來救命麼?他可知道,這救命藥才是最最致命的毒藥呢?

往未央宮去的心停了下來,子夫翻想著這幾年來所認識的魏其侯其人,以他的資曆和見識,絕不可能作偽造聖旨這樣愚蠢的行徑,而先帝……更不可能不留詔書存檔讓竇嬰往火坑裏跳!那份密詔的原本一定是該在原處的,隻是看誰要治他於死地,而把存檔的密詔給毀了!

子夫手腳冰涼,有一個人,他不是千方百計想著要竇嬰不得好日子過麼?讓太後絆著劉徹,是不是就是可以趁機行事?

劉徹,劉徹你在哪裏?子夫當真心急火燎,尋人必然來不及,要救竇嬰,隻有一個辦法!子夫不再多慮,轉了方向,直奔尚書署。

“侯爺,有人來看你了。”都司空監獄的陰冷牢房中,露出了一小盞燈火。竇嬰聞聲,遲緩的抬頭來看,沒有吭聲。“侯爺……真有人來看你了。”那獄卒舉著一小盞火把過來,又喊了一回。“這時候,怎會有人來瞧我這階下之囚?”竇嬰笑了笑,靠著牆角坐的直了些,“小哥,這裏是什麼地方,莫要拿人尋開心了……”

“是朕,魏其侯。”一個聲音傳來,清晰異常,角落的人遽然一震,瞪大了眼朝外頭看,“是朕!”聲音又起,火把也已擱到了外頭的木架上,看得分明,竟真的是——劉徹。

“陛、陛下……”竇嬰站起來,撲到了木欄前,“陛下,真是您!您……您不該來這兒啊,不該來,不該來……”老淚縱橫,語聲哽咽。“朕……朕若不來,朕就愧對你,太多了。”劉徹一把握住了木欄上的雙手,緊緊捏著不鬆開。

“陛下……灌夫冤枉,臣……冤枉。”竇嬰很是忿忿。卻見劉徹滿目無奈,“灌夫已於一個時辰前伏法……”竇嬰一聽,身子便軟,朝著地上倒去。劉徹忙蹲身去扶,隻是隔著柵欄,卻是有心無力。

“表舅,表舅!”劉徹喊了幾聲,竇嬰怔怔看著他,不明白一向孤傲的劉徹為何突然對自己改了口。“你可知道,那個……是朕的親舅舅。”五雷轟頂,竇嬰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