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一擺手,讓四人都坐下。隨即便朗聲道,“招四位來,大家應該心裏有數。這幾日,匈奴擾邊的軍報都聽到了,他們竟然多番派人馬襲擊掠劫了我上郡、上穀等郡守,越過了長城,還深入我大漢縱深二百餘裏,如入無人之境。”稍稍頓了一頓,劉徹一字一句,“朕決定了,對匈奴開戰!”
李廣神情為之一振,公孫賀與公孫敖相視一眼,衛青則低垂下了頭。
“幾位將軍,有什麼說法?”劉徹看著四人,高聲問。
“臣以陛下之命是從。”李廣早已按耐不住,第一個表態,“匈奴人就是可惡,早就該打了!陛下,您這個決定是對的,臣早已等急了,迫不及待!”“陛下,這是朝廷第一次對匈奴正麵用兵,臣以為需要一些考慮和部署,像上一次馬邑之圍的孤注一擲,臣以為這一次應當避免。”公孫賀道,“完勝未必,可是也許能取得一部分的成功。”“陛下,臣同意公孫將軍的意見,”公孫敖道,“臣甘願為陛下出征,成為大漢對匈奴開戰的第一人!”
“仲卿,你說呢?怎麼不吭聲?”劉徹看著坐在最遠的人。“陛下,臣等這個機會,等了快五年了,臣願意!”衛青道,“隻要陛下令下,臣當帶著期門軍士,直衝匈奴,替陛下……還有……還有所有為匈奴殘殺的大漢子民,報仇!”
“好!”劉徹擊掌,一下站了起來,先指李廣,“衛尉李廣,封驍騎將軍,領兵一萬出雁門!”“臣領旨!”
再指公孫敖,“太中大夫公孫敖,封驃騎將軍,領兵一萬出代郡!”“臣領旨!”
又指公孫賀,“太仆公孫賀,封輕車將軍,領兵一萬出雲中!”“臣領旨!”
最後看著衛青,“太中大夫衛青,封車騎將軍,領兵一萬出上穀!”“臣領旨!”衛青伏地,答聲響亮清澈。
“今日宮中留宴,明日一早,各將軍領軍開拔!”
浩瀚的大漠草原,一隊彪悍的匈奴騎士,拖著一部板車,緩緩的前行著。
“阿齊格,你說,她是不是已經死了?”靠近板車的一騎,對著板車上的人瞅了好幾眼,終於忍不住問一邊的首領樣人物,卻是常人聽不明白的語言,“我看她都這樣一動不動的幾天了,也不會睜眼,也不說話,她要是真的死了……”
“少胡說,達旦!”喚作阿齊格的人引馬走近些,“雖然沒吃什麼,她卻能喝進水。能喝水的人,怎麼會死?”“可我們弄這麼個娘們回去做什麼?”達旦很是不滿,“看看她的模樣,還懷了孩子,帶回去也不能當婆娘用!”
“你懂個屁!”阿齊格迎頭就是一鞭,幸虧達旦早有預見,策馬躲了開去,可是頭頂躲過了,身子還是被抽到少許,胳臂上便露出一道紅印子。卻也不吭聲,徑自離開了一些。那揮鞭的阿齊格狠狠瞪了達旦一眼,“蠢貨,漢人女人到時候有的是,連個大肚婆娘你也這般?”
“那我們這樣費心費力運個大肚娘們回去做什麼?”達旦道,“單於見了,也不會賞我們,難道還要替漢人養孩子?不如帶著牛羊、錢財回去才是!”
“說你是傻瓜就是傻瓜!”阿齊格指了指板車上的人,“你沒見到這娘們身上的東西麼?那塊玉……一定是有大來曆的!沒聽單於說?漢朝人,隻有跟皇帝有關的,才可以帶著那個‘龍’的圖樣,你這蠢才!”
“阿齊格,你說真的?”達旦瞪大了眼睛,“你說這個娘們,會跟漢朝皇帝有關?那要是交給大單於……咱們豈非、豈非……”
“你可終於明白了!”阿齊格笑起來,“咱們啊,就等著單於放賞,慢慢挑吧!”
皮革和油布所縫製的大帳內,擺著幾樣非常簡單而粗壙的木製矮櫃、方台和獸皮裹製的大椅。一名身材高大、體魄威武、麵容峻酷的散發男人,正坐在大皮椅上,認真看著帳中間的巫師跳著奇怪而野性十足的舞蹈。離著帳簾的地方,十幾個人在吹著骨質的小笛、撥著皮革的弦樂器,還有咚咚的鼓聲。
巫師非常忘我,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合著樂聲跳到這邊又轉到那邊,散落的發絲隨著節拍和動作飛舞著。那椅上的匈奴男人始終沉著臉,陰鬱的看著帳內的一切,看著巫師的不停擺動,看著他將金盞中的水喝入又吐出,隨即沾著手指潑到帳子前方那個昏睡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