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啞然。
這場電影是情侶專場,四周大多是雙人座,男男女女挨得緊緊的,這是鍾重年在下半場無聊時才發現的公開的秘密。
隔壁就坐著一雙約莫二十出頭的情侶,看著青澀的長相應該是附近大學生。
可行為就一點都不青澀了。
男生一直挨著身邊的女伴,粘得活像扒拉不下來的牛皮糖,恩愛秀得好,時不時再喂一口爆米花什麼。鍾重年心裏不舒坦,盯著人家爆米花桶看看,再轉頭去看顧輕舟,他是不說話了,貼著軟椅子背挺得筆直,目不轉睛盯著屏幕,腦子裏估計已經是幾大頁紙的拉片分析。
她歎氣。
顧輕舟轉頭看過來,“你想吃?”
她循著目光過去,落在隔壁座椅上的爆米花桶上。
他平靜地又重複了一遍,“想吃那個?”
鍾重年震驚地說不出話,等了半晌賭氣道:“想!特別想!”
斂著眼簾的男人陷入沉思,良久動了動身子就要出去,嚇得她一把拉住他,“你幹什麼去?”
顧輕舟停在那對情侶前麵,兩個年輕人俱是一愣,隨後往後縮了縮,女生往後讓的時候臉上還有一團可疑的坨紅。男生又氣惱有沒有麵子,壓低聲音斥責道:“你誰啊?”
“請問……”顧輕舟想了想措辭,指過去,“爆米花在哪裏買的?”
“哈?”
逆轉之後,鍾重年跟著一起愣住。
冷靜從容的顧老師又問了一遍,“請問爆米花哪裏買的?”
“售票處隔壁櫃台,”縮在男朋友身後的小姑娘立馬探出半顆腦袋很快地回答他。
“謝謝。”
男人真的從後門轉出去買爆米花了。
鍾重年哭笑不得,這個古怪的老年人怎麼一點追女孩的經驗也沒有,難道說過去二十九年竟然都是單著?
隔壁姑娘來找鍾重年搭話,“那個是你男朋友嗎?長得真帥!”
“嘿嘿,還行。”她挺了挺腰板,有點自豪。
“你怎麼說話呢?你男朋友不帥?”男孩不高興地把人扯回懷裏,對著鍾重年致歉,“不好意思啊,她這人就這樣,路上見到帥哥就兩眼發直,但沒有別的意思。”
“沒事,”鍾重年忍住笑意,邊聽著兩人繼續嘮嗑邊看電影。
目光移回來時無意朝顧輕舟椅子上看了一眼,有一方小小的屏幕在黑暗中泛著亮光。
有誰打了個電話過來,她本來想忽略掉,可那塊屏幕暗了又亮暗了又亮,還是同一個號碼,看上去很著急。
盯著看久了就跌進一派漩渦中,她情不自禁地拿起來。
剛要代為接聽,鈴聲猛然停住,接著微信對話框一個接著一個從手機上方冒出來。
一字不落,全部落入視線。
---你什麼去看你媽,她情況不太好。
---你吃的那款藥我幫你從美國帶回來了,下次來我公寓拿。
---心態放鬆一些,那些事情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狂躁症遺傳概率不大,你隻是缺少與別人的交涉,太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