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未,北風蕭蕭的時節,乾初村的人都躲在家裏取暖了。二丫卻走在上山的路上。她邊走邊自言自語:“這個月應該是夫子說的複卦了,上麵五爻都是陰爻,隻有一陽地底生。所以這個天氣隻有鑽到地底下才暖,躲在屋裏頭也冷。還不如爬到山上去看看我種的梅花。說不定正開著呢!”
這山叫牛背山,跟二丫這個名字一樣土得不得了。二丫無論春夏秋冬都喜歡上這山上溜一圈,因為這山中的山洞前的空地上還長著一棵辛夷樹 。
這辛夷樹總在這寂寞地自開自落,是她成長中最美好的事物。她總想讓她的陪伴抹去它的寂寞,她常常沉醉於它的花香中,那沉醉仿佛是她上輩子的習慣。
前不久她在路邊見到一棵被人丟棄的梅花樹,就撿來種在洞口邊與辛夷花為伴,想讓它少點寂寞感。
爬到山洞邊讓她驚訝的是,不隻梅花開了,辛夷花居然也開了。她呆呆地吟道“它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青帝來嗎?”
“青帝沒來,是我來了。”
二丫隨聲回頭望去,當下即心漏跳一拍,結結巴巴地道:“夫,子…你怎麼在這”
二丫口中的夫子,就是在村中教書的夫子。身為一個夫子,他沒有書生該有的溫文爾雅,而是生得非常妖孽,那俊麵如凝脂,一雙丹鳳眼如點膝黑亮地攝人心魂,但偶也能見他眼神淩厲,冷若冰霜。
二丫初次見他時,是在一個豔陽天裏,那天他一身藍衣飄逸地如流動的行雲,衣袂飄飄,宛若神仙中人。在陽光的照耀下他那身亮得晶瑩的藍,一聲招呼也不打,就那樣霸道地閃入她的心裏了。從那以後二丫就對天空上那抹跟他衣服一的藍上癮了,也會不自覺地追逐著他的身影。
“你來得我就來不得嗎?”夫子帶著淡淡地花走到二丫的身邊。。
“哦……我看看花就走”雖然喜歡追逐他的身影,但接近了又覺心慌,慌到說話都不利索。
“既然都來了,你就慢慢看吧。”
她低瞼偷偷地往他的身上看了一眼……還是她最眷戀的藍衣。二丫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突然生想撫上他那一身藍的念頭,這讓她不有點不知所措。帶著怦怦的心跳她慌亂地退了幾步,離他那麼近,空氣都變得希薄了。
“你在我學堂的角落裏偷學了三四年了吧?”夫子看二丫退了幾步,皺起了眉頭。
夫子似乎把“偷”字咬得特清晰,讓二丫在這寒冬臘月裏,心虛出一頭汗。她沒錢交學費,隻好偷偷蹲在學堂的窗下偷學了…
“呃…十二歲開始,現在我都十六歲了”二丫走到辛夷樹下,裝作認真花的樣子,離他遠點試著把失律的心跳平定下來。
“為什麼要偷學?”夫子看著二丫的背,眼神顯淩厲。
“就是想學呀,但,但又沒錢交學費隻好偷偷地躲在那聽點。”自從對那抹藍上癮後,她就不再甘於平凡了,要追逐上他的高遠…這惑許是她的癡念。
“你的名字是叫二丫吧?好難聽”夫子收起淩厲的眼神,走到二丫身邊嫌棄地道。
“名字是用來叫的,不是用來聽的。”雖然二丫從不在意自己的名字,但他的嫌棄卻讓她在意了。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就叫‘落凡’吧!”夫子這個名字取得太快,好像早就想了好似的。
“梅落繁枝千萬片,猶自多情,學雪隨風轉?”前幾天夫子在學堂吟過這首詩,因為夫子吟的時候似乎有點悲涼,她就心酸酸的記下了。二丫轉身看向身邊的他,但觸到他身上那抹藍之後又快速低下了頭。
夫子似看出了她的慌亂,滿意地輕揚唇角,笑道:“是平凡的凡”
二丫微紅著臉,抬起頭看著他的眼道“你在笑我引梅自比,顯得不自量力?”
“非也!落入凡塵中,平凡而不平庸。”夫子回視著她,鎖定了她的眼,似乎想確認什麼。
二丫又低下頭,躲過夫子的回視,握了握輕微出汗的雙手,輕聲道:“落凡就落凡吧,謝夫子”
“我不是你夫子。嗯~你就叫我馮道吧!”落凡驚慌的回避,似乎取悅了夫子,他微彎著那雙丹鳳眼,笑意盈盈地道。
落凡扯扯嘴角,直呼其名的想法,讓她的心又亂上一亂了。落凡帶微亂的心走到梅花下,用指尖細細撫過每一片花瓣。
一片雪花落在她指尖上,微冷的感覺讓她心平靜了不少。她抬頭一看,竟見如鵝毛的雪花正漫天飛舞,雪花似乎散發著淡淡的辛夷花香。不一會天地就換上了銀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