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朱把落凡四送到揚州城外的郊外。此時正值盛夏,郊外的小路邊,各色小野花正在爭妍鬥豔,引來無數的彩蝶。
落凡想慢慢走,邊走邊看。奈何馮道的步伐略快,臉色也忒冷,在這炎炎夏日裏,也能讓人抖上一抖。尚付和猼訑很識趣選擇沉默。
落凡知道剛剛的事惹惱馮道了,道歉似乎又有點孬,隻好無話找話了:“馮道,一個好的丈夫看到路上花開了,會對妻子說‘路上的花開了,你可以慢點走,邊走邊看,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慢慢走的。’你看看你,走得比飛得還快,是不是揚州城有佳人等著你?唉……佳人有約呦!!”
落凡說完,馮道沒反應,倒是尚付和猼訑忍不住笑出了聲。落凡白了他們一眼,繼續說道:“‘新人雖言好,未若故妹’,腳步放慢點嗎……你急著相會的那個姑娘,說不定沒有我長得好看。”
馮道還是沒回頭,走得反而更快了。而尚付和猼訑則笑得見牙不見眼。
落凡咬咬牙快步追上馮道,扯住他的袖子道“‘聞君有兩意,故來相訣絕’別走那麼快嗎~先聽我跟你絕交完,再去會新歡嗎~”
尚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指落凡道:“你背這麼多古詩,是打算全用在馮道的身上嗎?明明是自己做錯事,還一副棄婦模樣。馮道理你就怪了。”
猼訑還是挺客氣的,隻是轉身偷著笑。
馮道頭也沒回,繼續不理落凡。落凡握上他的手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馮道,你就別生氣了嗎…我隻是對民間的詩歌太感興趣,才反應錯了的,你又不是不知我對詩歌的癡迷。而且你這個生氣就不理人的性格真要不得。上次一生氣就半年不理我。我還以為你在地府認識了新人,難過得都想對你斷心絕念了。剛剛我可不隻是瞎說的哦,那有我那半年的傷情呢。”
馮道回握著落凡,與她並肩慢走。落凡偷偷瞄了他一眼,剛好見他臉上慢慢泛起的溫柔,甜蜜的笑容不覺得在她嘴邊揚起。
風慢慢地吹著,小野花輕輕地搖曳生姿,蝴蝶翩翩飛隻為尋找一生的伴侶。
走出花間小路,不遠處有個小茅草棚,三個官兵正在那裏歇腳。馮道指著那茅草棚道:“我們隱了身,到那棚邊休息一下。”
落凡道:“這年頭官兵比強盜還強盜。是該隱身,可是……為什麼我們要休息呢?”
馮道說:“尚付累了!”
馮道話一出,尚付差點撲倒,他可不認為馮道會關到他的需要,而且他並不累啊!
落凡回頭看到尚付多變的臉色,以為他真累了,點點頭跟著馮道走過去。
四人在棚子旁剛坐下,就聽到一個士兵道:“高將軍,這段時間跟朝庭的信來往得真多。”
另一個士兵接著道:“這高將軍不打黃巢,跟朝庭商量什麼?黃巢的軍隊都攻下長安了。之前如果不是高將保存實力,黃巢也不會那麼快攻下長安。”
第三個士兵道:“這朝庭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高將軍對朝庭有怨氣,保存實力偏安一方也是無奈之舉。。”
尚付撇撇嘴道:“這高駢不打黃巢,反而像個小孩子似跟朝打口水戰。太沒勁了。”
落凡道:“‘萬裏驅兵過海門,此生今日報君恩。回首直待烽煙靜,不遣征衣有淚痕’。高駢已無當日的豪情壯誌,已無進取之心了嗎?”
猼訑看了看馮道,他多少能猜到馮道的心思:“這天下大勢所趨,偏安一隅很難。除非地處偏遠,群雄無法分身顧及,又有大量錢財籠絡四鄰。不然隻會走向滅亡。”
落凡驚悚地站起來,看著猼訑道:“你是說高駢會走向滅亡?那我外婆一家子怎麼辦?”
馮道拉她坐下來,安撫地拍拍她的手道:“所以我才會帶你來這裏看,那時我可能已經入世曆劫了。到時候你要慎重選擇,莫參與太多。”
“為什麼你不直接告訴我,而是帶我來看?”
“直接告訴你答案,跟你自己看到是很不一樣的。”馮道很有耐心地解釋著。
落凡拉起馮道說:“我們趕緊進城看看啊!”
落凡幾個人進到城裏時已是黃昏。落凡看到西邊的太陽還沒落下,東邊的月亮已經上到柳梢頭了,她無限感歎地道:“連這曰月更換替代都這麼迫不及待。”
猼訑道:“這日月的更換替代,從來不會人事而有改變的,隻是人多情善感而已。多看點史書,你就會覺得這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馮道指著前麵不遠的客桟道:“我們去投宿先。”
落凡指向一座燈火輝煌的紅樓道:“那座紅樓名字取很甚雅,《浮香苑》不錯。那些美女倚在欄杆上揮著手絹幹嘛?”
三個男人朝她指他方向看去,臉上的神情迅速在龜裂。猼訑最先反應過來,低下頭道:“我先進客桟訂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