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那邊此刻完全被戾氣所籠罩。兵士們拚盡全力鎮壓著奈何橋下蠢蠢欲動怨念,鬼魂們則在茫然地飄蕩著。而尚付和猼訑對戰那呆子頻頻處於下風,被揍趴了咬咬牙又上。
馮道抱著落凡在奈何橋邊落下,給她布下了結界。才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出招,隻見他手中的劍長鳴,疾馳而出,直指那呆子的眉心。那呆子雙指拈花一朵飛出,那朵花施轉著迎上劍尖。馮道雙指一指,銀光劃過劍身使本來就淩厲劍氣瞬間暴漲把花打散。花散成千萬片,在劍尖前慢慢飄著。
那呆子伸手輕且柔地拂過那些花瓣,花瓣頓時以淩厲之勢圍著劍身朝馮道壓去。馮道張開左手旋轉出巨大的氣流,把花瓣困在氣流中旋轉,眾人在氣流中都站不住腳了,馮道才左手輕輕一推,那些花瓣全部回頭把那呆子打倒在地。馮道飛身過去握住劍抵著那呆子的眉心,高居臨下看著他。
那呆子哈哈笑道:“馮道,我還是打不過你。你殺了我吧!”
馮道長袖往天空一揮,揮出無數顆星星如煙花般灑落,戾氣與怨念漸漸的被壓回土地。一切似乎都歸於平靜,唯有那奈何橋下的河水不靜,渾濁的河水夾聲聲悲鳴在翻滾奔騰著,時爾拍岸甚為驚心。
馮道看著那呆子,不帶情感地道:“我不會殺你的,你還是繼續在奈何橋邊等吧。”
那呆子淒涼地笑道:“等?我在漫長的等待裏,我忘了我是誰,忘了為什麼要等,縱然如此我依然不能把‘等’放下。可等待真的很煎熬,真的很讓人絕望。絕望地想毀滅一切。”
“你有多大能力就毀滅多少吧!”馮道冷淡地說完,伸手一拂,把那呆子拂到奈何橋邊。那呆子眼光呆滯,茫然地立在奈何橋邊,茫然的深處還似有所待。
落凡問尚付:“這就是你說過的那個忘了等什麼的人?”
尚付點點頭。
此時,孟婆又擺下她的湯,長長隊伍都是等著喝湯的人,人生到此放得下的,放不下的,不過是一碗孟婆湯的事。
一個男子端起一碗孟婆湯又放下,回頭跟他後麵的女子道:“喝下這碗孟婆湯,我們就前事盡忘了。”
那女子抹抹眼中的淚,微笑著道:“今生我們愛得太痛了,但願來世我們不再相遇了。”
男子眼中的淚在慢慢地滑落,他抬起手想撫一下那個女子的臉,但手到那女子臉邊又放下了。他決然轉身,端起孟婆湯仰頭一口飲盡。女子緊追其後也飲盡一碗。
到踏上奈何橋前時,男子回首了,他微笑地看著那女子柔聲道:“前麵就是奈何橋了,走過奈何橋的來生不知會如何。回首今生,我竟然什麼都想不起來。我隻想在走上奈何橋之前再吻上你的眼。好嗎?”
女子點點頭,閉上眼微笑著仰起頭。男子凝視著那女子許久,直到他的眼淚落在那女子眼中後,他才輕輕地吻上去。雙唇輕觸即離,男子微笑著轉身踏上了奈何橋——沒再回頭。
女子張開眼,望著已經踏上奈何橋的男子,她的眼淚和著他的眼淚落在風中。她追上去緊緊地握上那男子的手道:“但願來生還有你的陪伴。”
男子沒回頭,隻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緊,微笑著往前走。
她們的眼淚隨風飄入奈何河中,奈何河中的怒濤似乎有所平息。
落凡看著她們不知不覺中竟濕了眼眶,她啞著聲道:“隱隱約約中似乎看到前世的我,喝孟婆湯時似乎很傷心,恨不得以一碗孟婆湯與前緣絕,卻在踏上奈何橋之前,還是心底最深的眷戀細細收好了。”
落凡說完回頭一看,竟見馮道、猼訑和尚付齊刷刷地瞪著她。落凡嚇一跳,下意識地問“幹嘛?”
良久,才見尚付舔舔略幹的唇,小心翼翼地問:“你想起前世的事了嗎?”
落凡搖搖頭道:“沒,隻是略有感覺。事忘了那感覺卻鮮明。”
馮道神情複雜地盯著落凡,眼中有怒氣在凝聚,他握緊雙手轉身步行離開。
馮道離開了,一行人也一路跟著步行。落凡在後麵一步一步甚為艱難地跟著。地府的路不同於凡間的路,落凡走在上麵,感覺那刀割一樣冰冷從地麵漫到腳上,一步一步疼得很。
落凡扯扯猼訑的袖子道:“猼訑,為什麼要步行呀?飛行不是很好嗎?”
猼訑道:“馮道剛剛才用法力把戾氣和怨氣壓下,還沒穩定不能把那法力撤回去,而在馮道的法力鎮壓下應該沒有誰飛得起來吧,?”
尚付笑道:“落凡啊!你就飛一個給猼訑看看吧!”
落凡瞪了瞪尚付沒理他,轉身跟猼訑道:“猼訑,這地府的路忒冷,可以運氣抵寒嗎?”落凡覺得腳實在太冷了,就跺一下,不跺還好,一跺那被凍僵了肌肉,感覺像碎裂開來一樣,疼地落凡倒抽一口氣。
猼訑看了看落凡道:“運氣也抵抗不了這寒冷,這是地府的陰氣。你要是實在受不了,可以叫馮道背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