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福建,又是殺良領功,他聽到這件事最初的反應便如紀清晨一般,將這個案子與當年汝南侯府的事情,聯係在了一起。
所以他自然希望這個案子,能由裴世澤接手,這樣對於日後替汝南侯府翻案,也是極有利的。
左手邊坐在第一張椅子上,穿著杏黃色朝服的太子爺殷柏然,卻始終一言未發,就連表情都平平淡淡的,仿佛這件事與他並無太大關係一般。可誰都知道,這可是關係到恒國公府上上下下一家老小的性命,若是最後真的定了案,看著汝南侯府的下場,便知道恒國公府隻怕也是在劫難逃了。
郭孝廉身為內閣首輔,對於委派的欽差大臣當然有置喙的權利。隻是叫他未想到的是,他剛說完,殷景然便先開口了。
“我倒是覺得世子爺乃是最佳人選,世子爺雖說未辦理過案子,可他性子沉穩又足有謀斷,我想郭大人這點不能否認吧,”殷景然斜睨了他一眼,略帶威脅地說。
郭孝廉麵上一僵,可偏偏殷景然此番話,卻沒被皇上訓斥。
“這樣的案子可謂是震驚朝野,我想若是叫一般人過去,隻怕威嚴不夠,反而什麼都查不出來。世子爺身份尊貴,又有戰功在身,便是到了福建那邊,那些兵士都會敬重幾分。到時候調查起來,反而會事半功倍。”
沒想到殷景然雖然剛入朝堂,可是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還把郭孝廉駁斥的連話都說不了了。
待他說完,皇帝才滿意地點頭,“景然說地是,恒國公府一案子,我看還是交給世澤。”
隨後他又轉頭,盯著裴世澤,“你盡早準備,起身前往福建。在當地先收集證據。”
這可是件大案子,皇帝卻交給了裴世澤,在座都是經年的老臣子了,心裏自然知道,皇上這是重視他呢。
隻是太子爺在場,倒也沒人敢恭喜他。
裴世澤特地留了幾步,果然沒一會殷柏然身邊的宮人過來請他。等兩人見麵後,殷柏然先是一聲苦笑,“這次的事情,我不該介入太多,此事畢竟涉及到太子妃家中之人。所以隻盼著你能還百姓一個真相。”
殷柏然口吻沉重,顯然這件事太過突然,便是連他都不能信誓旦旦地替他們喊冤。
就算太子妃與他再三保證過,她的兄長和叔父絕不是這樣的人,可殷柏然自然不能單方麵聽她的辨言。
如今父皇將此事交給了裴世澤,倒是叫他安心不少。最起碼,他不用擔心,有人會故意地公報私仇。
等裴世澤與殷柏然告辭之後,便往宮外走,如今夜幕降臨,白日裏金碧輝煌的殿閣也失去了光彩。殷柏然遣了宮人送他到宮門口,前麵小太監拎著一盞宮燈,安靜地領著路。
卻不想,他還是叫殷景然等到了。
“我還說大哥究竟要拉著哥你說多久的話呢,”殷景然嬉嬉一笑,便是走了過來。
他麵前也有兩個提著宮燈的小太監,他揮揮手,不耐煩地說:“你們都往前走,我有話要單獨說。”
幾個小太監自然不敢反駁他的意思,隻得提著宮燈往前走。待他們走下去很遠,殷景然才沉聲說:“我也要去福建。”
“王爺若是想去,與皇上請示便是,微臣做不了主,”裴世澤淡淡說道。
可就是他清清淡淡的口吻,卻是把殷景然氣得夠嗆的,恨不得跳起來與他喊。可一想到他還要依仗著人家,這才安靜下來,輕聲說:“父皇不會同意的,哥,你幫我與父皇求求情吧。”
殷景然是幼子,皇上恨不得把他拴在眼皮子底下才好呢,如今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爵位早就賜封了,可是搬出宮建府的事情,卻還是遙遙無期。
裴世澤輕描淡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雖暮色深沉,可他滿眼的躍躍欲試,卻還是叫他看地清楚。殷景然為何想要去福建,他一清二楚,可正是因為清楚,他才不會帶著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