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以來, 李寬的表現毫無指摘, 更是在救駕有功, 威望如日中天之時選擇急流勇退, 主動交出兵權, 嘉祐帝反是對他心懷歉意, 不僅賞了他許多金銀, 還對他倚重有加,每逢小朝會議政時,也都讓李寬出席。
賀融他們雖然心有懷疑, 但懷疑僅僅隻是懷疑,根本沒有證據,當年丙申逆案的疑點, 也因為翁浩的死而線索中斷, 無法進行下去。
賀湛道:“但此事未必有證據,而且我看李遂安現在麵對三哥你的時候, 那股驕縱氣都收斂了許多, 可見原先是給大長公主給寵壞了, 本性未必很壞。”
賀融:“李遂安固然無辜, 但如果將來證明事情的確與李寬有關, 她要如此自處?冤有頭債有主, 這句話人人都會說,但事到臨頭,我不可能對李遂安一點隔閡怪罪都沒有。你看二哥, 我們都知道事情與大嫂無關, 可放在二哥身上,他能同樣輕飄飄視若無睹嗎?”
賀湛沉默片刻,點頭歎道:“是我考慮不周。”
賀融拍拍他的肩膀:“我們五日後就要出發,你挑選的人如何了?”
賀湛:“差不多了,陳謙留守京城,我要留一部分兵力給他,北衙的人不能全部帶走。”
賀融沉吟道:“也帶上一部分南衙的。”
賀湛:“但南衙從前是李寬的地盤,他現在雖然交出兵權,手底下依舊還有不少忠於他的將領。”
賀融:“全部從北衙調兵太明顯了,之前李寬已經退讓了一步,我們沒讓他去成南夷,現在如果連這點麵子也不給他,很難說得過去,陛下那邊也會奇怪的。”
賀湛點點頭:“我明白了。”
隔日一早,賀融帶著文薑前往郊外萬春園。
此處原是前朝一處皇家別莊,本朝高皇帝將其改建為園林和圍場,送與皇後,先帝在時,又將其賜給衛王,今日桑葚宴,便是衛王妃舉辦。
衛王自打護駕有功,襄助今上登基之後,今上也投桃報李,對這個弟弟禮遇有加,兩人兄友弟恭,一時傳為佳話。據說衛王不久前還曾主動想將萬春園上交,但嘉祐帝沒有接受,反而又賜了衛王許多財物,此事傳出來,旁人也不免要讚一句衛王識大體懂進退。
衛王妃三十許人,風姿綽約,大家出身,賀融他們過去請安的時候,她正帶著一幫女眷在園中賞花,見了賀融賀湛就笑道:“三郎五郎,正如那九霄天宮裏的玉樹,清秀舒展,光彩照人。”
賀湛笑道:“嬸嬸這樣誇我們,讓我們以後還有什麼臉到您跟前來湊熱鬧?”
簇擁的衛王妃身邊的一眾女眷,也都紛紛向二人行禮,稍有年輕一些的,不免往他們那邊瞧了又瞧,暗生歡喜。
衛王妃捂嘴笑道:“你們十叔已經帶著七郎去打獵了,你們若想吟詩作對,也往圍場那邊去,男人們都在那邊,就不必陪我們在這兒聊胭脂水粉了。”
兄弟二人行了禮便離開。
衛王妃含笑目送他們的背影,對一眾女眷道:“我這兩位侄兒不賴吧?”
“何止不賴,兩位殿下,越發俊俏出眾了,這樣的郎君莫說是在京城,即便在那江南毓秀之地,同樣是擲果盈車,萬人空巷的人物。”接話的是裴皇後娘家一位長輩。
很多人沒有忽略賀融離去時,拄著拐杖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如此形容風儀,偏偏有白璧微瑕的遺憾,令人不由得惋惜幾聲。
但話又說回來,即便身體有這樣的缺陷,也無礙對方一出現,就令人眼前一亮的光彩。
正似衛王妃所言,賀融賀湛,如九霄天宮庭前兩株玉樹,光華流轉,不分伯仲。
“安王殿下身邊帶的那位侍女,我好似很眼熟?”有位貴婦人道。
旁人便給她解惑:“這不奇怪,那女子名喚文薑,據說是在房州時就跟著安王了,安王對她甚為寵愛,連去洛州都帶著,更勿論這等場合了。”
大家聽說這番話,再看文薑的背影,不免就帶上幾絲曖昧。
一個男人能對一個女人好,除了男女之情,很難讓人想到別處去,並非這些女子眼光狹隘,而是世俗風氣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