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1 / 2)

“你今天怎麼跟喝醉了酒似的?”在晚上回了房間後, 羅福斯一臉困惑地問, “你這一整天下來, 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沒什麼, 開心而已。”藍提斯繼續笑著回答, “人嘛, 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心情高漲。”

“我記得這句話的原話是‘人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心情低落’才對。”羅福斯立刻戳穿了他, “你就算糊弄我,也得挑個精明點的理由吧?不過就憑你那還沒我巴掌大的腦袋瓜,估計也想不出什麼好理由。”

“我發現你說話越來越狠了, 羅福斯。”藍提斯做出一副心痛至極的表情,“上帝要是知道他忠實的信徒竟然這樣貶低自己的夥伴,該有多難過啊。”

“得!別跟我唧唧歪歪。”羅福斯揚手就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 “偉大的上帝明白適當的打擊有益於人這個道理, 你要是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是笑又不是哭, 沒什麼大事就行。”

藍提斯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出去了。”

他當然知道羅福斯是在關心他。他這位看起來不怎麼正經的兄長, 其實心裏比任何人都要溫柔。藍提斯站在甲板上他常去的那個位置, 舒適的閉著眼, 一邊吹著海風一邊這麼想。

當安德烈慢慢地邁著步伐走到他身邊的時候, 他也沒睜眼,隻道了句晚上好,就繼續微笑著享受到了這個季節已經不再寒冷的, 正撲麵而來的溫和海風。他感受著風, 胡思亂想著,忽然就覺得心情完全開朗了起來。

他維持著這個狀態過了很久,安德烈一直都沒有出聲,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站得很近,還能聽得見他的船長均勻的呼吸聲,藍提斯都要以為他已經離開了。

睜開眼睛後,藍提斯發現安德烈正靜靜地注視著自己,而自己深埋在胸膛裏的心髒再次快速地跳動了幾下,像是要衝破身體,從喉嚨管跳出來一樣。

他看著安德烈望向自己的目光,根本移不開視線。

“雖然還找不到原因,但我今天真的高興透了。”藍提斯盯著船長那雙顏色濃鬱的眼睛,慢慢地說,“您和凱瑟琳小姐好像也是。”

安德烈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收回目光。他用雙手的手肘撐住護欄,左腳輕輕地鉤住右腳,將整個人的重量都放了下來,全部倚靠在身後的船殼內側上。藍提斯還注意到,他今天沒有戴那頂所有人都認為十分好看的船長帽,甚至連外套都沒有穿,唯一能夠象征他身份的,就隻有那雙由珍貴皮毛製成的靴子。

“不過我好像不是因為那幾大箱財寶而感到高興。這真奇怪,以前每一次看著到手的寶貝,我都會覺得興奮。那些東西裏有來自皇家貴族的,有來自向您這樣的商人的,也有直接來自正在開發的礦場的,或者某位收藏家的。每一件都會讓我覺得興奮,可是今天我隻是在開箱子的時候感到開心而已。”他繼續說,“說句實話,先生,我那時是完全有能力順走您幾樣東西,而不被您和凱瑟琳小姐發現的,”他抖著肩膀笑了幾下,“不過我完全沒有那個打算,也許是因為我現在有了新工作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因為就算有再多的財物,我也沒辦法將他們送回法蘭西——我這麼說可沒有難過的意思,我隻是之前聽了那位叫桑塞爾的先生說的幾句話,忽然有一種直覺,覺得我母親現在過得應該沒我想象中那麼糟糕,所以鬆了口氣而已。”他停頓了一小會兒,又說:“本來我還有很感興趣的事情,但是我現在又不太想問了。”

他們今天在甲板上停留了很久,藍提斯一直斷斷續續地說著話,他保持著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比往常更加渴望的,更加期待的,更加克製不住的,注視著安德烈眼睛裏所有的情緒。

而他的船長,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哪怕一句簡短的話語。

那艘海盜船一直跟著他們到了英格蘭的邊境,才依依不舍地掉頭離開。桑塞爾走之前甚至還還站在甲板上小幅度地揮著手,滿臉矯情做作的委屈。惡心到凱瑟琳要拿東西扔他的時候,才大笑著跳上他自己的船。

“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家夥!”凱瑟琳氣呼呼地抱怨了一句,再橫了身邊的亞文一眼,“我說你,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也不管管他?看他那見鬼的性格,遲早有一天要被人頭朝下扔到海裏去的。”

“就算您這麼說,我也無能為力啊,我的小姐。”亞文聳了一下肩膀,“我已經試過了,一腳把他踹到海裏去這種事,但事實證明他就算被扔下去,還是會自己爬上來,所以我認為這個方法不太可行。”

“真受不了你們。”凱瑟琳搖了搖頭,然後大踏步離開,“馬上就到港口了,你先好好休息吧——看在這段時間你這麼受累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