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跟我說過這件事兒呢。”凱瑟琳一邊摸著小娃娃的臉蛋, 一邊仰著頭回想著, “還批評過我疏忽大意, 竟然讓那麼昂貴精致的貨物裏混了個下等貨。”
“下等貨!”藍提斯悲哀的重複了一遍, “他真是這麼說的?”
“他就是這麼說的。”凱瑟琳肯定地點了點頭, 然後饒有興趣的觀察著藍提斯悲憤欲絕的表情, “你覺得他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他並不是一位擁有足夠閑心以及幽默感的船長, 所以我認為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藍提斯苦著臉,“先生是什麼時候跟你這麼說的?”
“就是前不久的事情。”凱瑟琳嗬嗬笑著,“自從我不能像以前那樣正常工作開始, 我們的話題就從嚴肅的交易內容以及賬務計算上轉換到了你這兒,也就隻有提起你的時候,我們才終於能有點聊得起來的共同話題。”
“如果你們的話題不全是這些奇怪內容的話, 我想我會感到十分榮幸的。”藍提斯歎息著說完, 又拿起了布袋,“我先去船長室了, 小姐, 你可得注意身體。”
“放心吧。”
藍提斯走進船長室後, 用飽含複雜怨念的眼神盯了安德烈一眼, 就默不作聲地坐到椅子上, 直接拿起賬本看起來。
也許是因為意識到他的沉默與不同尋常, 安德烈抬起眼睛,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被他放在腳邊的布袋上, “那是什麼?”
“我剛剛在想, 如果在我逛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之後,您關注的重點是‘我’而不是‘我的布袋’的話,我一定會撲上去給您一個擁抱或者親吻——但現在看來,我就發現我之前實在是想得太多了。”藍提斯咬牙切齒地抬起頭看著他,“至於這個布袋,完全沒有什麼,隻不過是一個下等貨帶來的下等貨而已。”
“如果你在逛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之後,是先到我這裏來找我,而不是拐了個彎去找凱瑟琳的話,說不定我關注的重點也會變得不一樣。”安德烈卻絲毫沒有理會藍提斯可以說得上是無理取鬧的話語,反而就這麼放下了手裏的文件,靠上椅背,抱著雙手用和他一樣的說話方式反駁了回去。
藍提斯頓時感到自己有些啞口無言,“......您是怎麼知道我剛剛去過凱瑟琳那裏的?”
“至於下等貨,”安德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慢條斯理的說著,“如果把你上交給法蘭西,你就會變得非常值錢,但按照現在我發給你的工資來看,你的身價確實不如那幾箱子的貨品高——還是說你認為會有人願意把一個通緝犯買回去當奴隸養著?如果這個條件成立的話,倒是可以稍微評估一下你的價格。”
“行,行,好吧,您又贏了!”藍提斯絕望地把手肘撐在桌子上,雙手抱住腦袋,“反正除了您之外,絕對不會有其他人願意收留我,還順帶著發給我些吃飯用的工錢。”
“不過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以你現在的身份,我願意收留你就已經是恩賜,並不需要像正常船員那樣付給你應有的工錢——何況看起來你的工錢根本就沒有用在吃飯上,”安德烈瞟了一眼那個布袋和他腰間的小錢囊,“如果不能好好的解釋一下這堆東西,下次的工錢就不用發給你了。”
藍提斯猛的抬頭站起來,改成雙手撐在桌上,“海上航行的時候我的確不用擔心吃住,但下船休息的時間段呢?上帝!我總不能一直都在羅福斯家裏麻煩他那位溫柔的太太吧?”
“你不是還有顆珍珠在我這兒嗎?”安德烈挑眉。
“那也隻是在您的逼迫下答應了對半分而已,用完之後呢?”藍提斯眯起眼睛。
“再說。”
藍提斯沉默不語的重新坐下來,然後從腳邊拿起那個布袋放到桌上,“......我還是跟您好好解釋一下這堆東西吧。”
安德烈輕輕彎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極其淺淡但清晰可見的笑容。
“您今天究竟是受什麼刺激了?”藍提斯一邊翻找著東西,一邊小聲地抱怨著他,“是我拐騙了您的船員還是偷了您的錢?先聲明我可從來沒做過這些事兒!”
“都不是。”安德烈說,“我隻是覺得有趣。”
“在我的印象裏,您可是個不苟言笑,嚴厲肅穆的船長。”藍提斯停下手裏的動作,表情古怪的斜睨著他,“而現在您又用這樣一副冷淡的表情說戲弄我是因為有趣,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
“挺對的。”安德烈說完,像是不怎麼想跟他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買這些東西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