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身後的兩名女傭分別將他們帶進了三個不同的房間。藍提斯在房間裏踱著步子走了幾圈, 將所有東西都觀看撫摸了一遍後, 就直接出了門。
走出大門的時候遇見了那個帶領他們過來的絲國人, 他正走過來, 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藍提斯。藍提斯想了想, 伸出手指指自己, 又指指外麵。絲國人做出一個理解了的表情, 然後指了指太陽,再做出一個使用勺子的手勢。藍提斯知道他這是在說午餐的事,於是拍了拍絲國人的肩膀, 點頭表示他會很快回來。
終於走到大街上之後,藍提斯回想了一下剛剛的畫麵,深深地感受到了語言不通的痛苦, 哪怕是在暹羅, 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畢竟當時他隻是在集市裏走動, 對於商人來說, 金錢就是語言, 他就算不說話也能完成一場小小的交易。但這次他們將會暫時居住在林的家裏, 每次在房子裏行走的時候都能遇見他家裏的人, 而他甚至連基本的打招呼的詞語都不會。
在道路上行走的時候, 許多穿著寬鬆衣袍的絲國人都在悄悄打量著他,然後抬起他們寬大的袖子遮住嘴唇,和一邊的同伴小聲說著話。這就使藍提斯感到更加無奈, 絲國人們在說話時候抬起的袖子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 根本就無法判斷或者猜測出他們的話題。但藍提斯注意到,一些打扮非常整齊華麗的絲國人,都隻是禮貌地瞧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其中一些友善的也就隻多露出一個微笑,雖然它們的眼神裏藏著驚訝,但行為卻表現得十分沉穩,就像是家教良好的貴族一樣優雅克製。
藍提斯非常想和這些嘴角掛著微笑,踏著均勻的步伐行走在街道上的人認識,但他除了“林”這個交易夥伴的姓氏之外,發不出任何其他絲國語言的音節。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則讓他確定了這次的行程是有多糟糕。因為他拐彎進入另一條街道的時候,正好看見了桑塞爾被一群打扮一致的絲國人圍在中間的畫麵。
“這是怎麼了?”藍提斯迅速走過去,向桑塞爾問道。但還沒等他靠近,對方就分出兩個人攔住了他。
“藍提斯!”桑塞爾聽到他的聲音,立刻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他,“救命。”
“發生什麼了?”藍提斯一邊問著,一邊舉起雙手,努力想讓對方知道自己並不打算做什麼。
那群穿著製服一樣服裝的人都停下了動作,但依舊控製著桑塞爾,其中一個領頭的對著藍提斯凶惡的嗬斥了幾句話,也不在乎他究竟有沒有聽懂。
“我也不知道。”桑塞爾伸出手碰了碰架在自己麵前的長杆刀,“我會不會被處死?”
“如果你殺了某個人,燒了某個人的房子,或者搶了某個人的妻子,我覺得極有可能。”藍提斯用極度不信任的眼神回看他,“我覺得這些事很可能發生在你身上——你盡量別讓他們現在就帶走你,我回去通知船長先生。”
他說完後,學著之前那個絲國人的樣子對著這群打扮一致的人拱了拱手,然後迅速轉身離開了。那群人正打算追上來,卻遭到了領頭人的阻止,藍提斯回頭看過去的時候,領頭人正用寒冷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上帝!”藍提斯拍了拍額頭,小跑著回到了林的房子裏。
大廳裏空無一人,也沒有碰見之前在房子裏四處行走的女傭,藍提斯左右張望了一下,直接順著走廊來到亞文的房間前敲響了門。
亞文開門後,正看見藍提斯臉上鬆了口氣的神情,“藍提斯?”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我想海盜先生估計又幹出了些不同尋常的事。”藍提斯無奈地說,“我在街上碰見他的時候,他正被一群穿著製服絲國人用鋒利的武器架著,看起來實在不太好,就算他是海盜先生,我也有些擔心,你要去看看嗎?”
聽他說完,亞文伸出手捂住眼睛,喉嚨裏發出一聲無力的歎息,“我親愛的藍提斯,他平時是不會允許這種愚蠢透頂而又荒唐至極的事情發生的——他這麼做,隻可能是為了吸引我過去。”
藍提斯一愣,“為什麼?”
“正常人是絕對理解不了他的思維的。”亞文放開手,從外麵把門關上,“看得出來你很正常,藍提斯。”他走了幾步,又回頭說:“安德烈先生在你的房間裏。”
“我的房間裏?”藍提斯重複了一遍,看著亞文離開後,心髒忽然猛烈地跳動了幾下。
他的房間就在亞文的隔壁,藍提斯走到房門前,猶豫了一下,沒有敲門就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