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之前。”希恩爾抬手捂住眼睛,“抱歉,我太激動了......但我一點都不想說起這件事情,抱歉。”
他連著道了兩聲歉,就什麼都不願意再說下去了。
安德烈也沒再說話,他轉頭看了一眼藍提斯充滿疑慮的表情,然後順著撫摸了幾下他頸後新冒出來的碎發。
到了莊園以後,希恩爾就領著他們到了大廳,而藍提斯也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在他們口中談論已久的薩百耶公爵。
他坐在大廳的主位上,閉著眼睛,全身上下都被打理的極度整齊並一絲不苟,他的臉色看起來一點都不顯得年輕,藍提斯猜測他至少已經走過了四十個年頭,因為他的麵容棱角分明,看起來布滿了風霜,那絕不是沒有絲毫閱曆的年輕人就可以輕易擺出的表情。
而最令藍提斯感到驚訝的,是他右腿小腿部懸空的褲管,和隻有一隻絨毛靴子落在地上的景象。
希恩爾安排他們坐到薩百耶對麵後,就一言不發的走到了一邊,直接取過侍女手上的茶壺,揮手讓他們退下後,就親自開始準備茶水。
“你這次的確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啊,安德烈。”薩百耶的臉上先是浮現出一層看不太真切的笑容,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藍提斯愣了一下,看著他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忽然覺得這幅表情像極了希恩爾第一次出現在薩阿德與他們碰麵時,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距離感。
“碰巧而已。”
“你這次的碰巧,或許能夠拯救無數人的生命。”薩百耶平穩的說著,“我先從頭到尾跟你們說說這件事吧。根據你們的經曆來看,一開始的時候,你收到了薩阿德商會的邀請函,而因為之前發生的一些舊事,你第一時間就將這件事告訴了我,所以我才安排希恩爾去薩阿德,為你尋找了另一個可靠的,值得合作的商會,對嗎?”
“沒錯。”安德烈額首,“而根據我們之前推測的結論,他們特地找到我的原因,就是為了接近你,或者任意一個法蘭西皇室的成員。”
“不完全是這樣。”薩百耶輕輕地搖了兩下頭,“阿爾朗是因為我對他的討伐才被驅逐出境,迫不得已才隻能到薩阿德那種地方發展,所以他的目標絕對不會是我,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是為了找上奧多拉。”
“接著說。”
“之後沙奇瓦強迫你與他們合作失敗後,就打算另尋出路,”薩百耶將他溫和卻毫無感情在內的目光輕柔地放到藍提斯身上,“而正巧,你身邊的這位小朋友竊走了奧多拉贈予他夫人的那條定情項鏈,這就讓沙奇瓦找到了機會,所以才會在法蘭西大肆搜羅關於那個盜賊的資料,目的就是為了討好奧多拉。”
藍提斯忍不住感到一陣尷尬,他將手掌心在膝蓋上搓了搓,沒敢說什麼。
“當然,這不是你的錯,這場戰爭的發生也絕不會是因為你。”薩百耶收回他極具壓迫力的目光,甚至還反過來安慰了藍提斯幾句,“就算沒有你的存在,沙奇瓦也會找到其他的方法去接近奧多拉。不過,安德烈之前跟我說過,你曾經在街道上遇見過一個叫做阿納罕的人來找你索要那枚項鏈,對嗎?”
藍提斯點了點頭,“我製住他以後,先生就來......找到了我。”
“我知道你們殺了他,這件事你們做得很對,”薩百耶說,“因為他就是被沙奇瓦收買後,專程過來拿回項鏈,並且奪去你生命的,不過他估計怎麼都沒想到你並不隻會偷竊,也懂得如何在肮髒的市場裏生存,才會在大意之下被你們製服,他如果現在還活著,那你們的麻煩可就大了。之後你們怎麼處理他的屍身了?”
“喂魚。”安德烈說。
藍提斯斜過眼睛看了看他。
“嗬嗬,”薩百耶輕笑,“果然是你的作風——接下來的事情,希恩爾估計已經跟你們大致說過了,不過他現在心煩意亂,估計也沒有解釋得很清楚。我現在就詳細的告訴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藍提斯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希恩爾拿著茶壺的手細微的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他就繼續若無其事的準備茶葉,但藍提斯想,他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不怎麼好看。
“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你們在幾個月前出航去了絲國,而在你們出航後沒過幾天,沙奇瓦就正式聯係上了奧多拉。如果你們已經知道了奧多拉答應這個合作是為了當國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薩百耶輕輕地轉動著手上的戒指,然後風輕雲淡地輕聲說:“他是不可能當上國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