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玄瑤送走了尚大夫,方寒的高燒已經漸漸退了,尚大夫說大概今天晚上人就能醒,她才鬆了口氣,去後廚匆匆吃了飯,撈去了雞,鍋裏隻剩下一點湯底,她舍不得喝,去了殘渣,盛起來又一點一點的喂給了方寒。

方寒有些心疼,他實在是不懂怎麼養好一個女兒的,以為隻要三餐溫飽就足夠,當玄瑤越長越大,性格幾乎定型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的女兒和曾經見過的那些姑娘相比起來,差距太大了,那種透進骨子裏的窮酸簡直讓他的心都跟著酸透了。

夜裏方寒睜開眼睛,身體很疲憊,神魂卻清醒得很,玄瑤坐在床邊,頭一點一點的,他索性捏了個法訣讓她睡沉,給她蓋上被褥。

玄瑤生得的是很好的,眉眼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靈動韻致,巴掌大的小臉,蒼白的尖尖下巴,隻是這些日子的忙碌讓她眼下帶上了青黑,方寒摸了摸她的頭,心裏軟軟的,帶著點酸澀。

原本準備換個房間去睡,走到一半才想起來,為了省下銀錢給他看病,玄瑤隻定了一間客房,她這幾日都沒怎麼睡,實在困了就在桌子上睡一會兒。

方寒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算算日子他給京都去的信應該已經得到了回複,這種苦巴巴的日子也終究到頭了。

京都的人來的比想象中的要快一點,次日一早,玄瑤還沒起,外頭便有人敲門,方寒打開門,門口站著幾個人,打頭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獵裝,神采飛揚,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寒,露出不信的神色:“你是我二叔?”

實在不怪方陵不信,他二叔當年重病離京,卻又不知所蹤,過了十幾年才有一封信傳來,他爹雖然不信二叔還活著,但隨信送來的玉佩確實是他二叔隨身之物,這才讓正好在南嶺一帶遊曆的他先行一步探聽虛實。

他二叔和父親的年歲相差是有些大,可也得有四十來歲了,再加上常年病痛折磨,怎麼會這麼……好看?

方寒的臉色很蒼白,一看就是久病之人,卻有一頭青絲,修眉上挑,鳳眼帶著神光,看上去至多二十六七,麵對方陵的質疑,他也不生氣,隻是淡淡道:“阿瑤還在睡,我們出去說。”

方陵反射性的朝門裏看了看,隻隱隱約約見到一角被褥,方寒就已經帶了上門,臉色微冷。

“我離家一十六載,不知府中可好?”方寒帶著方陵來到客棧底下的大堂,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方陵打眼一看,覺得油膩膩的,身邊的下人連忙擦了擦桌椅,這才勉強坐下。

方陵十分懷疑眼前的人,但是想想自家父親和祖父祖母都在,等見到人自然就有分曉,實在不是他操心的事,於是便也斟酌著道:“祖母這些年身子還硬朗著,隻是經常提起二叔,父親如今做了天子師,祖父卸任後便沒再做官,平時愛和一些知交閑遊,前幾年還收了個弟子……”

方寒一條條的聽著,方陵說的大多數都是實情,京都方家是個頗為不凡的權貴,難得人丁稀少,沒什麼藏汙納垢的地方,十六年前他取用了方寒的屍身,此番又借用方家之勢為女兒找一個後半生的依靠,欠了他們不少,這筆賬自然記下不題。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方陵見方寒神色鎮靜,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心中不由有些相信,起身時便道:“祖父大壽將至,小侄也正欲回京,二叔如若無事,這便同小侄一道歸程罷。”

方寒點點頭,“等阿瑤醒了,用過早膳,即刻啟程。”

方陵剛才就有些猜測,此刻不由就問出了聲:“二叔,這位……是叔母嗎?”

方寒微微一怔,隨即道:“阿瑤是我的女兒,她母親早逝,日後不要在她麵前提起了。”

方陵知道說錯了話,連忙點點頭,心裏卻起了幾分好奇,方家男丁稀少,女孩兒更少,他這一輩還沒有妹妹呢。

玄瑤一覺醒來,簡直覺得自己還在夢裏沒有醒過來,爹爹身子好了不說,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堂兄,身邊有好幾個人伺候,穿的就和戲文裏唱的似的,見到她,抬手就是一張百兩銀票,說是見麵禮。

捏著銀票,看著笑眯眯的自稱堂兄的少年,玄瑤愣愣的,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