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3)

一睜開眼,腦中一陣刺痛。我努力張開眼睛,用力看出去,可視線之內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黝黑之中難以分辨距離和空間,仿若身陷虛無。

大腦粘稠不堪,無法思考,身體每一寸肌肉都不聽使喚,針紮般的痛。

——好痛苦…

…我這是在哪裏……?

我嚐試著挪動手腳,卻隻是又引來一陣仿若肌肉被撕裂般的劇痛。

我痛的不禁大口喘息幾下,許久才緩過來,再次定下神試著推測狀況,才發現身上濕漉漉的,而且能聞到濃烈的垃圾堆般腐爛的惡臭味道。

眼睛睜開了很久,應該早已經適應了黑暗,可視野絲毫沒有變的更清晰,眼前依舊隻有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的黑,連自己的身體都看不見,哪怕隻是動動手指都隻能靠感覺。

我使盡全身力氣,花了足足幾分鍾才的撐起上半身,坐倒在地上。僅僅這簡單的動作卻弄得我氣喘籲籲,心跳的奇快,每跳一下,都感到氣管飽受擠壓,漲裂的痛,幾乎讓我背過氣去。

忽然,右手碰到了什麼軟趴趴的東西,摸索過去,竟是一個人的身體。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正放在那人的手臂上,手指傳來人類皮膚和肌肉的觸感

心裏的恐慌越來越難以抑製,我摸到那人的肩膀,下意識的想說點什麼,想說喂,想說你還好麼,想咒罵兩句這莫名其妙的情況,可每當話語走到嗓子眼就被火燒般的痛感堵了回去,嗓子居然已經完全壞掉,我在喉頭上的使力,結果都變成嘶嘶的怪聲傳出,回蕩在黑暗中。

我的聲音在這樣的黑暗裏一定很嚇人。可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死了一樣——我在急迫的摸過去,突然再次摸到了人體的觸感,但這一次那觸感如冰窟般冰冷,好像動在才從冰箱裏拿出來不久的死肉。

——我心下大駭,同一個人軀幹的溫度怎麼可能差這麼多,隻能說明躺在我身邊的遠不止一個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我會在這裏!?我的身體到底發生過什麼?!!

無論怎麼也想不起來。

慌亂之下我幾乎要發狂了。虛弱的體力狀況跟無法承受這濃烈的感情,力氣在一點一點加速溜走。

——總要做點什麼,不然一定會死,我這樣想著,邊不斷移動,邊胡亂的抓向四周,忽然手碰到了什麼硬物,再一細摸發現是牆壁。我努力靠過去,讓牆壁承受身體的重量。倚靠著牆壁繼續胡亂的抓著,手在身體上方,碰到到一個把手似的東西,我心頭一亮——難道這裏有扇門?!

手腳開始不停控製的想要垂下去,心裏渴望著能有哪怕那麼一點希望也好,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拉動把手,把手在我胡亂的用力下,刷的被我拉下——那把手,或者不管是什麼剛剛被我抓到的東西居然是上下開合的,接著,遠方隨之傳來哢嚓哢嚓的連響,聲音回響不絕。

然而,半晌過後,什麼也沒改變,我依舊身處黑暗中

黑暗中沒有光亮出現,沒有任何門打開,絕望如瀑布襲身

“切……”

誰都可以……誰來……誰來救救我啊………

我叫康澹,是個私家偵探,沒錯,私家偵探。這四個字對兒時的我曾經非常有分量。不過那些幻想早就隨著內心的成熟煙消雲散,成年之後選擇這個職業,並不是懷著有朝一日能帥氣的推理破案,或是風光無比之類的妄想。說到真正讓我成為偵探的緣由,不得不說到與某位雅士也是我的座位偵探的老師的不解之緣,與他之間的個中經曆極其複雜,可說是有不少不可抗拒力最終將我引至於此,說來話長。說是選擇,更像是隨波逐流的時候,恰好在這個地方上了岸。

即便如此,做偵探已近六七年光景的我,也已熟稔了這項工作,多年來無外乎出去貼找找人和寵物、跟蹤拍照外語、到處走戶調查一下背景之類的瑣事,滿大街尋找失物或是開車接送人之類的事我也做過。此類種類繁多且枯燥無趣的雜活,不勝枚舉。

這工作收入不高還不穩定,各類社保也得自己額外交,糊口過日子卻好歹是夠了,結婚買房什麼的從來都沒考慮過。我是個喜歡自由自在的人,就算沒有能力出入一些高消費的場合,過的沒什麼體麵可言,但生活對我來說依舊是怡然自得。

我生活在一個忙碌的城市,這我不喜歡。我本來想在一個二流城市,賺一點二流的錢,過點平凡的生活然後平凡的死去,但我這個工作在鄉下小城市是不可能有委托上門的,唯有在這種繁華擁擠,人口密度大到人吃人,社會人情冷漠沒有信任的,去個性化嚴重的犯罪頻發的大地方,我才能維持我這另類的工作、繼續活下去。

站在商業街附近的廣場上,我四處張望著。這片我不是很熟,平時我是不太會,不,是絕對不會來商業街這種地方的,來了就要花錢。對於我這樣荷包常年處於超負荷狀態的人來說,太不明智了。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因為工作的需要——這附近發生了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