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孟嵐琥做不經意的樣子,追問了一句,“大師可查到那阿福死去的具體日子,和死因嗎?”
“哦,據說是五月初七死的,死因還真沒查出來。都說是突然就昏迷了,然後第三天就死了。隻是大師說那個孟家,人心不純,姐姐如果真要幫人聯係過繼,最好還是換個人家。”孟嵐重想起一些細節,趕緊補充道。
論起那家人的人心,恐怕沒有比孟嵐琥更清楚,再說她隻是為了確定下兩個孟嵐琥之間的關係,因此點頭說道:“大師的眼光我信得過,你把那家人地址給我,以後若遇到那小姐妹,我也好有個交代。”
記下了那京郊孟姓農戶的地址後,孟嵐琥借口要去躺會,獨自進了內室。
嘉和十年五月初七,這日子實在有些玄妙。她就是在那天深夜清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博哥兒和瑤瑤趴在床前。
看來,阿福的死與孟嵐琥的生是有某種聯係的。也許這世界上,隻允許有這麼一個孟嵐琥活著,所以才……
這天夜裏,上輩子那些幾乎都被遺忘了的童年記憶竟然在她的夢境中重現了。
那一張張名義是親人的臉孔上,實實在在擠滿了貪婪、惡毒與懶惰。而此時的孟嵐琥不再是那個懵懂又無措的小女孩,她用曆經了幾十年風雨的眼睛終於發覺到一些被自己忽視掉的過去。
這一家人,沒有一個和她長的相像!
已經識人無數的虎嬤嬤,從這家人的五官上能看出,他們應該是祖籍在福建一帶的人。皮膚偏黑,鼻子扁平,門牙略有點鏟狀前突。而自己長大後的樣子則更具有北方人特色,鼻子大且挺,皮膚白,眼睛和嘴巴間距離較長……
這一發現幾乎瞬間讓童年那些折磨了她許久的痛苦和疑惑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也許她根本就不是京郊孟家的親生孩子!
有了這個想法後,孟嵐琥雖然感到了一陣輕鬆,然而新的疑惑也隨之而來,那麼,到底她是誰家的孩子,而她又是如何出現在那個孟姓農戶家的呢?
雖然她知道,答案就在那家人心裏,可先不說那家人絕不會輕易說出真相,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懷著孩子,就算有再多的疑惑、再急切的想知道答案,都應該等這個孩子好好出生後,再去追查,眼下,還需要安心忍耐……
做好了自我調解後,孟嵐琥開始安心養胎。
年底,泰藹鑫愈發繁忙起來。然而他經過一年的時間,已經發現了禮部的工作程序中有許多可以改進的環節。當然,他不會傻乎乎地就這麼說出去。充分利用了閑暇時間,他把自己的想法都一一記錄下來,準備等著過年時,再係統地做個整理。
而孟嵐琥則不可避免地,開始準備起送往各家的年禮了。
這是他們來京城的第一個年節,所以在禮物上還是要細心思索一番。
湖北的,就送上京中特有的點心、書籍,還有這一年來的邸報也被整理出來,送回到那些還沒法接觸到這些消息的大小友人手中。
京城本地的,則多是自釀酒和用罐子密封好的糟魚等帶著湖北特色的東西。
不過,她在考慮完所有禮單後,卻對著紙上泰伯府三個字發起了呆。
往年不送,還可以說是離得太遠了。如今同在京城,就算已經撕破臉皮了,可若沒個表態,難免會有些人跑來說嘴。尤其是泰藹鑫如今大小算個京官,就更容易因此被人攻訐了。
她這邊還想著,是不是要捏著鼻子送點東西算了,結果就有人給她送來個好消息。
下午,一個老者在小廝的陪同下,到了泰家。
他進門就說的是泰藹鑫的親戚長輩,孟嵐琥也不好太過怠慢。打扮整齊後,她親自到前廳見了這位長輩。
“嗯,不錯,為我泰家增子添孫,乃我泰家婦人應盡職責,你做得不錯,且坐著回話吧。”這老爺子還挺有架子,搶在孟嵐琥前麵,說得仿佛他才是這家的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