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孟嵐重正和徐永芝在房間裏說話, 就聽外麵佰子蘇他們似乎遭了賊, 於是徐永芝推了他一下道:“咱們去看看, 別出事才好。”
孟嵐重笑著說:“沒事, 我知道上哪兒逮那偷雞賊, 跟我來。”說著就站起身, 略尋思了下, 然後點點頭,帶著徐永芝朝道觀南邊走去。
不多時,他們就在一個房間外停了下來, 裏麵隱約傳出個少年的聲音,“爹,快吃, 這是剛烤好的山雞, 美著呢!”
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都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爹, 我是你師父。”
“知道了, 爹, 快吃吧, 那群傻瓜還在外麵到處亂找呢, 哈哈。”少年人歡快地說道。
“功德無量天尊……唔, 你這孩子!”老者嘴裏似被塞了何物,嘟囔了一句後再說不出話來。
孟嵐重歎了口氣,在外麵揚聲說道:“道長慈悲, 我等乃路過學子, 因在外遊曆,耽誤了下山時間,今夜想在此留宿一晚,還請道長寬允。”
“原來是幾位學子,老道行動不便,還請各位自便。早前我這徒兒為了我,多有冒犯,還請原諒。”屋中老者吃力說道,中間還咳了幾聲,顯然是病得不輕。
徐永芝看著孟嵐重,微微點頭。孟嵐重笑著握了下她的手,就算立馬就挨了一記九曲十八擰,也美得某人直冒泡泡。
他一邊美,一邊不忘正事,再次對屋中兩人說道:“聽道長聲音似患了病,我這學弟略懂醫術,可需……”他話沒說完,房門“嘩啦”一聲就被拽開,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跳出來,緊張地說道:“快請進,我爹咳了許多日,一直不見好轉。”
“小道長別急,讓我師弟給你師父看看先。”孟嵐重擋開那少年伸過來抓徐永芝的手,以身體護著未來娘子,朝屋裏走去。
進了房間一看,一位消瘦枯槁的老者躺在一張木床上。他身下墊的是幹草,身上蓋得是這房間裏唯一的一床棉被。而木床下有個草堆,看來就是剛才開門的那個少年睡覺的地方了。
徐永芝此時已經上前開始為老者把脈觀色,這一看,她心中微微一鬆,這老者隻是得了風寒,趕緊用藥還是能治好的。
看到徐永芝半天都不說話,那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竟然連問都不敢問一聲,隻抿緊了唇,把那隻半生不熟的烤雞撕成細絲,放到了師父的碗裏。
“道長,若我沒看錯的話,您是得了風寒,又拖得太久,才病得起不了身。正好我們隨身帶著相應的藥物,我這就給您熬藥去,隻當是抵了我們這些人的住宿費用,如何?”徐永芝一番話說得既幫了人,又不讓人尷尬,那少年聽到師父的病能治,喜得竟掉了幾顆淚珠出來。
小道士害臊,把撕好的雞絲放進師父碗裏,低頭走到房間外麵去了。
徐永芝問道長要了個陶罐,給他準備湯藥去了。孟嵐重則在小道士的帶領下,把道觀轉了一遍,找了更合適的兩個房間,安排大家搬過去,準備休息了。
此時佰子蘇六人也都把山雞烤好了,大家先吃了些東西,接著就開始整理房間,準備休息。
此時天氣已經很冷,而道觀中並沒有多餘的被子。好在附近樹林密布,小道士攢下了大量的幹柴。於是眾人在兩個房間中,都燒了火盆,佰子蘇他們六個人擠一擠倒也能過得去。
然而徐永芝是沒法和大家擠在一起的,為此孟嵐重拿出了跟著師父在外麵荒山野嶺裏過日子的本事。
他先在地上把柴火撲成一長條,然後燒了起來。等火燒得差不多了,他將火堆挪開,在剛才燒火的那塊地上鋪了層幹草。這樣,等徐永芝再睡上去,就很暖和了。
那挪開的火堆他也沒浪費,直接分到兩個火盆中,給徐永芝取暖用。
等他折騰好後,徐永芝那邊也把湯藥熬好了。她跟著小道士一起,去給道長喂藥。
道長接過藥汁,略吹了下,就一飲而盡,小道士在一旁看得嗬嗬直笑。
因白天一直在山中行走,徐永芝也很疲倦了,洗漱也省了,躺到孟嵐重給她鋪好的幹草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在她房間外,有個青年雙手抱胸,盤腿坐在牆邊。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來後,發現外麵竟然飄起了小雪花。
此時他們才意識到,今天是大年初一了啊!
清早起來,孟嵐重找到了道觀的廚房。小道士正在裏麵忙著燒水,他見孟嵐重來了,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昨晚忘記給你們送水了,都渴了吧,正好快燒好了。”
孟嵐重邊等邊和這小道士閑聊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就出家當道士了呢?”
“我道號清風,跟著我爹……我師父,之前,也沒什麼名字。”小道士到底沒好意思再喊師父做爹。
他其實知道,師父不是他爹。
而他真正的爹是誰,恐怕這輩子也難知道了。
“啊?你多大跟著道長學道的啊?”孟嵐重看了看清風,感覺眼前這小子似乎有個十來歲的樣子。
“我去年才被師父收下的,之前是在村裏胡亂過的。我養父母四年前去世後,他們就說我是個掃把星,克死了親生父母,又克死了養父母……”清風的臉上湧起一層苦悶,不過轉瞬又散了,他接著說道:“兩年後,師父路過我們村時,我已經快不行了。好在遇上了師父,他把我帶走,然後救活了我。”
孟嵐重沒想到清風的身世如此淒慘,一時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清風似乎看出了孟嵐重的尷尬,微微笑道:“其實我知道,我親生父母沒有被我克死,我是被拐子拐到那村裏賣掉的。隻是那時候太小,實在記不住家在哪裏了……養父母和那些拐子認識,平日裏也沒少幹壞事,所以就算真是我克死了他們,我也……”說著就搖了搖頭。
“那就好,現在你師父就對你挺好,以後你就把他當做爹來孝順就行了。”孟嵐重拍了拍清風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