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是到了夜深人靜之時,五人等到三更天,才開始行動。此時的醉生夢死竟然靜的出奇,不再是一副奢靡景象,燈光也暗淡了不少。五人推門而入,又小心翼翼的關門,木梯間沒有光亮,潘瀟然和玉臨風紛紛將元翎和羌活露拔出一點,發出兩道寒光。潘瀟然走在最前麵,一手護著豔己,一手握住刀柄,以防備不測,琅莪緊隨其後,後麵跟著萬壽,玉臨風走在最後,手裏緊緊拉著萬壽的袖子。
閣樓之上隻有幾盞油燈照亮,正中有一個海底黑石所蓋的小屋,四邊各有三個柱狀東西,上麵蒙著黑色的蓋布。小屋隻有一個窗口,剛好可以放進去一隻碗。潘瀟然和玉臨風對視一眼,心裏所想便了然了,看來婕兒沒有騙他們,也不辜負玉臨風的陣陣甜蜜說辭。
琅莪四下走了一番布下一段結界。就算有人發現他們進入,結界也可以抵擋一下,為他們延長時間,尋找證據,或是方便逃跑。
北隱萬壽拉下黑布,定睛一看,那黑布之下竟是一個被吸盡精血的身軀,腦袋上貼著符咒,眼窩塌陷,眼球突出,披頭散發,人皮與骨頭緊緊相連,駭人的很。萬壽別開視線再看看其他方向的樁子,想到這裏竟然有十二具幹屍,胃裏一陣惡心,強忍不吐,踱步到玉臨風和豔己旁邊。
潘瀟然趴在那小口往裏麵看,一旁的豔己有些按捺不住好奇,於是問道:“瀟然哥哥,你究竟看見什麼了?”
潘瀟然:“一把搖椅,上麵好像躺著一個人,蒙著黑布。究竟是不是人,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我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玉臨風走來把手搭在潘瀟然肩上說:“既然看不清楚,咋們得想辦法進去才行。”
琅莪滿臉愁相緩緩說道:“這屋子除了上麵的圍欄有些空隙,剩下的都是堅韌的海底黑石,根本不可能攻破,我們怎麼……”
話還沒有說完,隻聽一聲巨響,那石牆竟然轟然倒塌了。還好琅莪提前布了結界,聲音穿不到外麵要不然這一聲不知要招來多少人。
琅莪一臉驚訝看著拍倒石牆之人,她正拍著手,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這人正是豔己,看到她拍的毫不費力,琅莪一拳打在另一麵牆上,而回應他的隻有紅腫的手掌和陣陣痛意。他怎麼就忘記了,豔己從小就力氣驚人,徒手批磚更是不在話下,能抗住他一掌的隻有潘瀟然一人,這石牆在她麵前根本就如同一張紙,沒有任何阻擋力。想到這裏,琅莪忍不住立起大指,對豔己表示敬佩。
這邊,潘瀟然、玉臨風和北隱萬壽三人已經進入了石屋之內,潘瀟然掀開黑布,那搖椅之上確實是一個人,可以看出是一具女屍。隻不過這人已經死了,還有一陣惡臭味!三人強忍胃裏的翻江倒海,仔細看著。這具屍身竟與角落裏萬壽發現那具幹屍有所相似,麵容突兀,滿頭白發,皮與骨頭相連,不同的是這屍身的下肢竟然完好無損,皮膚彈性與活人別無二致!
潘瀟然:“看來這具屍身要比牆角那具死的要晚些。竟還沒有完全腐爛。”
玉臨風點頭表示讚同,萬壽踱步到豔己身邊,確定聞不到味道淡淡說道:“不對。氣味不對!”
眾人一臉茫然,萬壽接著道:“我剛剛掀開那具屍體基本沒有什麼屍臭味,而這具的屍臭味卻如此之大,想必死的時間要比我剛掀開那具時間長。所以……”
萬壽話還沒有說完,角落那十二具屍身竟活了過來,與其說是活了過來,倒不如說是變成了十二具凶屍!他們竟手裏持刀朝五人飛奔而來!
潘瀟然和玉臨風眼疾手快,身形俊逸,不失風度。元翎和羌活紛紛出鞘,流星趕月般。淩冽的刀光劍光將房屋照亮,不到幾秒,幾具凶屍便變成散落的屍塊。
二人相視一笑,一灰一黃,兩道身影,朝豔己和萬壽走來,琅莪站在豔己和萬壽身旁拍手叫好,大抵是想要整人的心思又動了,見萬壽站在旁邊便調侃道:“誒?北隱丞相,你以前不是很能打嗎?怎麼沒過去幫忙啊?”
北隱萬壽微微皺眉,麵無表情的看了琅莪一眼,沒有回他。她為什麼會站在這裏?當然是因為剛剛那個場景有潘瀟然或是玉臨風其中一人便可足矣!而他倆又剛好都在,所以這就更不需要她自己出手,隻要站在一旁便可。
琅莪見萬壽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停住嘴,接著說:“怎麼不說話了?長大了之後就變得了無生趣的!北隱你可真是和一起不一樣了!”
萬壽正要張口回話,可誰知就在這時身後的屍塊竟自己拚湊起來,有的明顯並不是本身原來的部分,可是他們竟就這樣站了起來,繼續朝幾人進攻過來。潘瀟然和玉臨風也不慌張,刀氣沉穩淩冽,劍氣鋒芒靈動,這一次碎屍的速度竟比上次還要快。可這終究不是辦法,不一會這些屍塊就會再次自己拚湊起來,繼續攻擊他們。
萬壽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琅莪道:“你怎麼不去幫忙?”
琅莪舉起雙手一臉無奈說:“我也想可是……我沒什麼靈器!不能像他們二人那樣,所以隻好站在這裏。讓你們保護嘍。”
“琅莪。你還是同從前一樣……”萬壽看他一眼,目視前方淡淡說道“一樣的讓人討厭。”說著便朝那些散落的屍塊走去。
萬壽找到一個較為幹淨的地方立足,展開手中折扇,上麵寫著“來兮”二字,這是北隱家的仙器——來兮扇。北隱世家居住在南海邊陲,與人界相交。那裏仙林瓊閣,水木清華,是南海唯一有山有海有沙灘的地方。所以這裏仙氣十足,靈力更是充沛。所以有不少遊蕩在人間的靈魂會飄去那裏,北隱家族為了讓這些靈魂不擾亂人界,可以安然歸去,便練就了一把可以驅趕或招來靈魂的仙扇。
凶屍雖死,但靈魂具在。那些屍塊再次拚起,朝幾人進攻而來,萬壽折扇一揮,一道紫光穿射過凶屍的身體,那些凶屍如同受了扒皮之苦一般,發出駭人的叫聲,若是他們還活著,想必一定會麵部扭曲,可惜現在的他們隻有叫聲嚇人罷了。凶屍的靈魂化作團團黑氣,怨氣越大黑氣越重,瞬間便布滿整個房間,幾團黑氣化為一團,竟行成了一個魁梧人像,卷起地上掉落的兵器,朝豔己幾人發射過來,潘瀟然和玉臨風擋盡數擋下,不讓豔己和萬壽受到一絲傷害。那黑氣所化的人像見刀劍並無傷害,竟朝幾人撲來,像是要吃掉他們一樣!
萬壽施咒,一道無形之盾擋在了豔己幾人麵前,那黑氣硬生生的撞在了上麵,就在這時萬壽厲聲說道:“一個攻擊原身!一個攻擊魂魄!”
潘瀟然和玉臨風迅速分開,羌活快速出鞘,迅雷不及便將那些凶屍斬斷!元翎更是重重劈在黑氣行成的人像之上,一分為二!靈魂散去,肉身也化為灰燼。
就在幾人以為大功告成之時,萬壽竟被琅莪一掌推開,摔在了後麵的牆上!潘瀟然和玉臨風還沒反應過來,琅莪已經從雲袖裏掏出一把匕首比在豔己的脖頸之間,示意他們幾人後退。自己又挾持豔己快步走到了一個一直密封的窗口!
萬壽被玉臨風扶起,胸口一陣悶痛,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吐出一口鮮血,看著琅莪有一絲嫌惡之意說:“你想幹什麼?”
琅莪則是一副笑臉,眼睛笑得如同玄月一般說:“我想幹什麼?隻是想複活我的三金罷了!”說著看看北隱萬壽又看看潘瀟然,他們顯然沒有理解救活三金這話的意思於是他繼續道:“唉!你們幾個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北隱萬壽皺眉,她恨不得一巴掌扇在那張笑臉上說:“三金?那不是你的靈雀嗎?”
琅莪忽然大笑起來,等他笑夠了麵部也變得扭曲才緩緩說道:“哎呀!你們居然這麼快就忘了她了,雖然她不是你們殺死的!但我的小三金的死跟你們每一個人都脫不了關係!你們都要給他陪葬!”
豔己不能看見他的眼神,但是光聽他現在的聲音喪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雖是如此豔己還是努力回想有關三金的記憶,她好像回憶到了什麼……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玉臨風還沒有來到南海,豔己的父親也沒有讓位給她。而他們幾人還是學生,都在南海的威梟書院上學學習天下之事……
南海的威梟書院是整個神族仙族裏最不像書院的書院,因為他論氣派比不過天族的十光書院,論收藏的古典文集、神族絕跡比不上北嶼仙族的北島書堂。論學生數量又比不過東海龍族。唯一有優勢的便是地理位置,威梟書院坐落在北隱家封地的靈山之上,靈力充沛適合修身養性,下山之後便是一片有人族、神族、妖族共居的一片海域,種族雜亂無章,所以這唯一的優點好像也沒有那麼閃光了。
來這裏上學的都是南海神族仙族的世家子弟,當然也包括南海皇族唯一的血脈——豔己。在威梟書院最出名的兩個人不是學業優異的北隱萬壽,也不是天賦異稟的黑龍潘瀟然。而是前座後桌的豔己和琅莪,他們前者因為是皇族的金枝玉葉,加上她迷之的起床氣,所以上課睡覺沒有帶教先生敢叫她起來,後者則是因為調皮搗蛋七天有四五天都在逃學,逍遙在外。
已是下午時分,琅莪從樹上一躍而下,左手手心爬著一隻毛蟲,是他剛剛在樹上抓的。他用手戳了幾下那毛蟲,毛蟲隻是在他手心團了幾下,便不動了,在他眼裏這小東西是可愛的很,所以他決定一會將它放在第一個從這條路經過的女同學的衣領裏。
好巧不巧,第一個經過這裏的竟是萬壽和豔己,琅莪見兩人從遠處走來,眉梢青筋陣陣跳動,心裏細細打量道:“一會我是整萬壽還是整豔己啊?萬壽…太過強勢要是一會和我廝打起來,那可是得糾纏好一陣子。那就整豔己吧!好像豔己很是怕這些東西!反正現在潘帥不在她身邊,沒人護著她,我也不會怎樣!”
就這樣想著,豔己和萬壽已經走到他麵前來,兩人都沒有看他,這也整合他意,待兩人與他稍稍岔開,琅莪一伸手就把毛蟲甩了出去,想必那毛蟲也是茫然,為何自己會突然飛出去。
豔己明顯感受到自己肩頭有什麼東西落下,側臉去看,見到一隻青色團住的毛蟲,倒也不像小女孩那樣驚慌,而是輕輕將它捏起,放到了地上。一套動作完畢還衝琅莪翻了個白眼,大聲說了一聲“無聊”,便與萬壽頭也不回的走去書堂了。
留在原地的琅莪一臉茫然,他記憶裏的豔己好像很是怕這些小蟲什麼的,難道豔己隻是在潘瀟然麵前裝出一副自己害怕的樣子,等潘瀟然不在就原型畢露了。真是一隻心機龍!他這樣想著又瞧見潘瀟然走了過來,於是他踱步到潘瀟然麵前說道:“潘帥。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