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3 / 3)

分班時才發現,高一的三個班隻是初中時四個班的重組,太多熟悉的麵孔,卻找不到親切的感覺。於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對自己的高中生活有了一些的失望;也在那一天,失望的我仍然在屈指可數的幾張陌生麵孔中找到了新的同伴。

軍訓仍然不可阻止的到來了,而軍訓的第一天早晨,我恰巧患上了重感冒。於是,在已是深秋卻仍然毒辣的陽光下,我沒能堅持二十分鍾便開始頭暈眼花。我成了第一個走出隊伍的人。

坐在樹蔭下,我看著隊伍裏的其他人,看著汗水從他們的臉上緩緩滑落,落進衣服,將衣服浸濕。突然有想哭的衝動;似乎我已經開始想家,已經離熟悉的事物太遙遠。而這時,又有一名女生支持不住了,她直接倒在了灼熱的水泥地麵上。

接下去的幾天,由於感冒的好轉以及我本來就不錯的體質,總算順利的過去,沒有再出現第一天時的情況。其實也多虧老天下了幾場雨,緩解了我們身心的焦躁。慶幸的是,第四天我總算見到了也在這兒訓練的紫薇,這然我感到很親切,似乎離家不是那麼遙遠了。而軍訓也終於在我們的汗水及雨水的衝刷下劃上了句號。

新學期開始了,經過最初一星期的環境熟悉(大概隻對於那一小部分由外校來的同學吧),我們很快便領教了高中的學習生活。我想對於我們這些剛由初中跨入高中殿堂的學生來說,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高中的知識:多,難。由此我們開始學習適應這種連初三都無法比擬的情況:整天整天在語,數,外,物,化,政,地,曆的海洋中遨遊,希望在考試中能有所收益。是誰在假期裏曾對我說過,高一是痛苦的,你必須忍耐, 並且努力,然後當你適應這種環境時,一切就會有所好轉,學習也會漸入佳境。我衷心的感謝對我說這番話的人,因為它現在成為我學習的動力,不可或缺。

在我們越來越緊張的學習中,天也越來越冷。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冷到已很久沒有下雪的城市開始一場又一場的下雪,這多少給我們枯燥無味的生活起了些調劑作用。而隨著雪的越下越大,期末終於來臨了。

拿到成績單的時候,我突然釋懷了。除了我不太重視的副科以外,語文和數學都還不錯,物理還行,卻意外的在化學上取得不太理想的成績。但我的心情卻奇妙的好轉了。

是的,怎麼說這一學期的緊張也已經告一段落了;而且值得高興的是,我已經開始適應高中生活,找到自己的方向了。雖然有些科目成績還不盡如人意,但總體情況還不錯。

於是,我對自己又重新有了初中時的信心。

應為我一定能在下學期取得更滿意的成績。

所以,我要加油。紫薇,珍珍,請與我一起加油。在以後取得更理想的成績,變得更加快樂,收獲更大的幸福!

突然期待夏天的來臨,應為好像很久都沒有嚐試讓歡快的陽光輕觸皮膚的感覺了。在我心裏,夏天就是一切事物展現新姿的時候,而且也是趨走寒冷的最佳時期,是最有活力的季節。所以夏天的陽光,也是最歡快的陽光!

在下一個燦爛的夏天,我將不再憂傷,不再哭泣。

流淚的蒲公英

蘇明第一次見到憂月的時候,我也在。那天蘇明穿了件白色襯衫,衣領在風中飄動。憂月穿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那時憂月和我都是高中生,而蘇明已經大學了。我知道蘇明在大學裏很受女生的歡迎,因為他的溫柔和體貼。而我們最初見麵的時候,我也能感覺到他的那般溫和。憂月的臉龐升起一團暖暖的紅暈。

蘇明是來我們學校看校友的,卻找錯了班級,隻好過來問路。後來他說要請我們吃東西。是在學校旁那家叫“香草屋”的冰淇淋店裏見麵,他給我點了草莓聖代,給憂點了月香草果咖。我想他倒是很了解我們的口味。憂月坐在他對麵,很少開口。可我看得出來她的心裏已經漾滿了甜蜜。

憂月,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的品位就很不錯哦。蘇明突然說。

憂月笑了笑,用匙子攪拌她的咖啡。然後說,你的品位也不錯。我知道憂月沒有撒謊。

蘇明說,對呀,學習美術的人,總是要懂一些時尚的。我們都怔住了。後來蘇明告訴我們,他在美術係裏學習,經常練習繪畫,人物寫生。蘇明很厲害呢。我望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白襯衫男孩,想,這下憂月又會怎麼想呢?

憂月很快與蘇明戀愛了。憂月時常告訴我,她和蘇明在一起時那些有趣的事情。憂月說,蘇明為她買了一件淡白色的衣裙,然後為她畫了一張素描。等到憂月把畫拿來給我看的時候,我明顯感覺,憂月的麵龐上有著一絲淡淡的悲傷。那不是屬於與他談戀愛時憂月的感情。這個表情應該是蘇明的,為什麼他要如此悲傷?我抬頭看著憂月,她沒有看出畫裏的情感。我歎口氣,所以她是幸福的。

我去找了蘇明的朋友,剛開始他死活不肯透露一絲一毫。後來我用100元錢買來了一個消息:蘇明有個前女友和憂月長得很像,但是她卻因腦中長了腫瘤去世了。我回到宿舍裏,等著憂月回來,把消息告訴她。可是等了一個晚上,也沒看見她回來。將近午夜的時候,憂月醉醺醺地回來了。倒頭就睡。我看著她的衣服有些紐扣都錯了位,就了然了。我咬了咬嘴唇,現在已經不能和憂月說那些了。

我再去找蘇明的時候,是初夏時節。蘇明在郊外寫生。我從側麵看見這個男孩憂傷的輪廓,就是那種表情。我跑過去坐在他身邊,我說,你打算對憂月怎麼樣?他沒有轉臉看我一眼,仍舊畫他的畫,過了許久才說,對不起。

一把火從我肚子裏蹭蹭蹭地冒起來,我剛想發作,他又說,你看,蒲公英開了。我一愣,順著他的眼神看去,毛茸茸的小生命四處亂飛。我又意識到他想轉移話題,隻好再次申明,蘇明,你要對憂月負責,不要老想著畫你的畫。蘇明沒作聲,我想他應該不會傷害憂月的。他比我更了解憂月。

我陪著憂月說話。憂月告訴我,那天他們都醉了。在蘇明的寢室裏,憂月發現了一張女子的照片,女子穿著一件淡白色的衣裙,像一個小小的天使。憂月一下子懵了,她跑到蘇明的身邊剛想問這女子是誰,不想就被蘇明擁抱住了。那時候憂月也忘記了掙紮,聽見蘇明淡淡的聲音,憂月,那就是你。

我說,那是蘇明的前女友。憂月哭起來,說,那麼他一直把我當作替代品麼?

我抹去她的眼淚,說,憂月,你有沒有想過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給我們點的那些東西,為什麼那麼符合我們的口味?憂月望著我。我說,因為他是早已安排好了啊。他從他校友那裏知道我們的口味,然後故意來吸引你的注意力的。他早就想把你釣到手了啊。

憂月不再說話了,淚珠一滴滴往下落。

憂月說她要與蘇明分手。可分手第二天,我卻聽說蘇明又找了個女朋友,還是那種喜歡穿淡白色的衣裙,留著黑色長頭發的女子,與蘇明最初的女友驚人的相似。我從未想過蘇明竟然是這樣的男人。

我再次碰見蘇明,已經是兩三個月以後的事情。蘇明攬著他的新女友,在街上經過。我走過去的時候,他似乎突然想起了我。然後他叫住了我,他說,上次作了一副畫,你如果想要,可以送給你。我同意了。

就是那副我們在郊外碰麵時候的畫。漫天都是飄揚的蒲公英,很純的一個畫麵。畫麵除了蒲公英之外,就沒有任何東西了。我問他,為什麼要畫這些蒲公英。他說,蒲公英是無根的,很自由。我仍然疑惑,他說,我是喜歡過憂月的,可是我不再能在一個女子身邊待這樣長久。我說,可是憂月很難過。

蘇明歎了口氣,說,憂月並不是愛我。她還分不清楚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我望著他,那麼為什麼得到她?

蘇明說,因為那時候我愛她。

我一直認為這是蘇明的詭辯,我不相信任何不負責任的言辭。蘇明走了之後,我把那副畫燒掉了。我不想再想起我的生命裏出現曾出現過這樣的男子。他讓我的憂月徹底地變了,變得沉默,不再有那般快樂的笑容了。她的憂傷常常像空氣一樣彌漫,揮之不去。

高考畢業後,我再與憂月相見時,她的眉目間有著隱忍的悲哀。她說她要離開這個城市。我問她,是因為蘇明麼?她沒有說話。最後她告訴我說,蘇明和那個新女友也沒有交往很長時間。最後她說,蘇明後來給我打過一通電話,他說了對不起,我問他第一次見麵是不是安排好了的,他說因為那時候聞到我身上有淡淡香草味道,才為我點了香草果咖的。

我愣住了,突然想起那個時候我的上衣衣角別了一根草莓圖案的胸針,那是鄰居家的小孩子送我的,因為我曾經請他吃過草莓。所以,蘇明應該是從這一點知道我的喜歡吃草莓的,是嗎?

憂月說,也許他是真的愛過我。

那個時候,她已經泣不成聲。

我在之後再也沒有見過憂月。很久之後一天我翻閱雜誌,偶然看見一篇有關花語的文章。說蒲公英的花語是:無法停留的愛。我突然想起蘇明,那個喜歡蒲公英的男子,那個說他無法在任何一個女子身邊待得太過長久的男子。而這樣漂泊的愛,其實是源於傷害。

蘇明愛著最初的愛人,所以記著她患病的時候那些憂傷的表情。所以他才會愛上憂月,再愛上無數個與愛人相似的女子。

記憶中,我仿佛看見那天的蒲公英在漫天飄揚,有很多的眼淚慢慢溢滿了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