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帶她回到了小時候。
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縮在牆角裏,被一些惡狠狠的地痞流氓毫不留情的踢打著,男孩倔強的咬著唇沒有一絲一毫求饒的跡象。
小小的她看到這一場景非常氣憤,她拉著奶娘雲姨跑過去趕走了那些惡狠狠的地痞流氓。男孩依舊縮著身子,抬起頭看著她,眼睛中有戒備。
“哥哥別怕!阿珂已經把他們都趕走了。”她微笑著對他說,笑容暖暖的像三月的陽光。
“哥哥你怎麼不回家啊?哥哥難道沒有家嗎?”
男孩看著她依舊有些戒備,眼中卻有了不一樣的神采。
她伸出手握著他的手依舊笑著說:“哥哥,要不你跟我回我家吧!到了我家裏就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他的手很涼,髒兮兮的,她感覺到她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抖了一下。
“小姐,不可以隨便帶陌生人進府的!”雲姨慌忙出言阻止。
男孩眼中的華彩暗了暗,掙紮著要縮回手。
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緊緊的握著男孩的手不肯鬆開,倔強的說:“雲姨是壞人,我就要帶哥哥回家。不然我也不回去。”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坐在地上撒起嬌來。
雲姨看了看男孩著實可憐,有些不忍,又知道小丫頭的執拗,隻得無奈的點點頭說:“你這個小丫頭,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等回了府,夫人怪下來可別怪我啊!”
她高興的蹦跳起來說:“謝謝雲姨,雲姨最好了,娘肯定不會怪下來的。”
……
她看著梳洗幹淨後的他歡喜的說:“哥哥長得真好看,比阿珂的哥哥姐姐們長的還好看。”
男孩靦腆的笑了笑,這是他見了她之後第一次笑。
“哥哥叫什麼名字啊?阿珂還不知道哥哥叫什麼名字呢?”她笨笨的搬過來一個椅子,努力爬上去坐下來說。
“柒。”男孩猶豫良久,輕聲說。
“那哥哥姓什麼?”她疑惑的問。
他搖搖頭,眼睛暗了下來說:“沒有姓。”
“我姓宋,哥哥沒有姓就和我一樣吧!不過宋七好像不好聽啊!要不哥哥叫宋阿七吧!我覺得這樣好聽一些。”
男孩微笑的點了點頭。
她忽然看向窗外,窗外的秋千在桃花樹下微微擺動,她來了興趣,歡喜的拉著他的手跑出去說:“哥哥幫我蕩秋千吧!”
母親走過來和藹的看著他們,滿臉的笑意說:“阿珂,先別光顧著玩,先讓哥哥吃點東西吧!哥哥一定是餓壞了。”
她笑著跑到母親懷裏撒著嬌。她清楚的記得那年她八歲,歲月靜好,是最幸福的時候。
母親!母親!她不在了。
好像過了幾年,阿七走了,她也長大了些。那一日父親神色匆匆的跑回家說:“昌亦你帶著妹妹們快離開,跑的遠遠的不要再回來。”
哥哥不解的問:“爹,怎麼了?”
“你別管了,快走,一定要跑遠點,保護好妹妹們,不管爹娘發生什麼都不要再回來。”
她從未見過爹爹這樣緊張,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年幼的她尚且還不知道一場滅頂之災即將降臨到他們身上。
天空忽然變得不再澈藍,哥哥駕著馬車跑啊跑,她害怕地躲在二姐的懷裏。她抬起頭看到二姐滿臉的淚意。
她慌忙搖著二姐問:“二姐,二姐,你怎麼哭了?”
二姐強忍著,不敢放出聲大哭。
“母親……母親……母親她不在了。我剛才看到了,母親死了,大姐和父親可能也要死了,我聽見雲姨和母親的對話了,她們說皇上要滅了宋家。然後然後母親就讓雲姨殺了她,她說她要和父親一起死。阿珂,母親要我們活下去,我們一定要活下去為她們報仇。”二姐抽泣的聲音漸漸被窗外的馬蹄聲淹沒。
大哥探頭進來表情凝重地說:“莞兒,妹妹就交給你了,原諒大哥不能再保護你們了,一定要活下去。”
二姐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止住了哭聲,馬車瘋一般的往前跑,大哥卻跳下了馬。二姐意識到了什麼慌忙打開窗戶,卻愣住了。她也慌忙爬到窗戶那裏看,看到大哥與許多人廝殺在一起,到處都是血。二姐瘋一般的去駕著馬,她喃喃地說說:“大哥已經離開了,姐姐來保護你,就剩我們兩個了,你我不能讓你死了。阿,我們一定要活著,要活下去為他們報仇,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二姐的話像夢魘般在她的耳中回旋,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眼前全部都黑了下來,她知道她必須往前爬,隻有爬下去才能活下去,她就這樣爬啊爬,直到爬的精疲力盡了,終於看到了前方的一絲光明,她來了力氣,快速的爬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