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回過頭看看他,隨即垂下眼簾輕笑一聲:“什麼方法我不知道,隻是你現在這種方法,隻會適得其反,反而會引得你愈發失落便是了。”
“我以為我們成了婚之後,你能有那麼一點點的轉變。可是我看不到……我始終看不到你什麼時候能稍微在乎我一點。卓辛夷,是因為我殺了雍鳴雁,又拆散了你和他,所以你現在要這樣報複我?”
“我承認,你殺死雍鳴雁的時候,我確實恨你。但是你如果一定要認為這是報複的話,那我先道歉。對不起,想讓我忘了他,還要時間。”
“他今天……被釋放出來,無罪。”
辛夷的身子微微一抖。
“隻是不能官複原職,依舊被打回去做了小小的侍禦史。”他冷冷的盯著她:“你是不是很高興。”
她垂下眼來不語。
“我以為,你會哭喊著求我將你放回他身邊。”
“沒有必要,因為……不可能。”
易北辰轉過頭去沒有看她:“你清楚就再好不過……倒是沐禦史應當也是明理人,知道你已嫁做人婦,不該有什麼非分之想那就好了。”
辛夷沒有說話,轉身徑自朝外走:“妾身頭痛,想先回去休息了。”
他並沒有阻攔,而是凝視著她的背影,直至最後再也看不到。
雖然已經結了婚,卓辛夷能夠光明正大的住在他的家裏,無論什麼時候想見,都可以出現在他麵前。隻是他總覺得身體上的距離近了,可心的距離卻越來越遠。現在的卓辛夷已經完全不像是以前的她了……
易北辰甚至有些後悔當時的決定,他愛的是昔年那個乖巧的、喜歡粘著自己的辛夷,甚至自己遠征千裏,翻出懷中婚書的時候,都能想起她的樣子,不住的微笑。
隻是現在見到了她,卻隻覺得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卻越跑越遠,遠得……自己都快追不上了。
他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盯著帷帳發呆,耳邊仿佛還留著剛剛她走出去的腳步聲。
‘二哥~我要吃蜜糖團子,大娘做的好吃嘛,我沒吃夠,二哥再幫我拿一點好不好嘛~二哥最好了!答應辛夷嘛~’
他轉過頭,卻沒有見到當年那個閃著大眼睛抓著自己衣角的小丫頭。卻隻有空落落的房間和清冷的青石磚麵。
華燈初上,夜色漸濃。辛夷依舊貓在自己的房間裏發呆,沐方錦應該是回到家裏了吧……他無罪出獄,當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二師兄呀,雖然家已經破敗,但是至少還活著不是麼。以後也不要再多去招惹什麼是非,安安穩穩的做個小官吏,娶個媳婦兒,可別忘了你們沐家的香火呀。
想到這裏,她心中恍惚揪得發痛。
能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本來該是她的。
眼裏幹澀澀的,卻哭不出來。
正在她預備更衣就寢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而後侍女推開門來,剛剛通報了一聲“佩蘭小姐來了”,話音未落,佩蘭就先一步急匆匆的走進門來。“長姐!”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辛夷見了,連忙拉她坐下,見她麵上滿是笑意,想著怕是她也是來告訴自己好消息的吧。
“長姐真沒良心,若不是我怕長姐擔心他,我才不這麼大晚上的急匆匆趕來呢。”
“噓。”辛夷左右看了看,見下人們都退出屋去,這方才定睛看著她:“說話小心些,這裏不比咱們家裏。”
佩蘭這才意識到自己莽撞,連忙以食指掩口,輕輕地‘哦’了一聲,在她麵前坐下。“長姐,你聽說了沒有,沐公子現在已經回了家了,如今李大人和鍾大人,還有賀公子,都在他那兒,說是要好好慶祝一下呢。”
“我知道。”辛夷回答:“今日易北辰回來,已經與我說過這樁事了。”
“怎麼……我以為姐夫不會與你說這種事情呢。”佩蘭絞著眉頭問:“他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沐公子嗎?怎麼會來給你說他的近況呢?”
“他也不過是順嘴一提就罷了,他雖然確實很討厭阿錦,但是也知道,現下我的心裏並不可能將阿錦全然排除在外。”她苦笑一聲:“或是可以說,他在有意無意的投其所好。”
佩蘭聽罷,也信服的點了點頭:“長姐說得有理,不過……不過你和姐夫總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她淡淡的望了佩蘭一眼:“我知道,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我一味的念著阿錦,但卻終究已經是早該過去的感情。如今他已經出獄,可我的心裏……我的心裏還是總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