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紙婚姻1
引言：我是長在荒漠山穀裏的一顆鐵樹，濃密如扇般的針葉，蔥鬱繁茂。我與眾不同，大多數的鐵樹針葉是墨綠色的，而我的身體透著淺黃。就如在成群高貴的美女中，攙雜了一個營養不良的黃毛丫頭。我是不成熟的，即使在這荒漠中生活了整整十年，除了上天的陽光、雨露，得不到任何貼心的關注。
荒漠裏鐵樹的愛情
我是長在荒漠山穀裏的一顆鐵樹，濃密如扇般的針葉，蔥鬱繁茂。我與眾不同，大多數的鐵樹針葉是墨綠色的，而我的身體透著淺黃。就如在成群高貴的美女中，攙雜了一個營養不良的黃毛丫頭。我是不成熟的，即使在這荒漠中生活了整整十年，除了上天的陽光、雨露，得不到任何貼心的關注。這種缺失，使我最終失去了一棵鐵樹應有的豐姿和底蘊。十年了，我從來未開過花，然而我的內心卻有一種膨脹的欲望。 有一天，佛祖雲遊而過，他望著一望無際的荒漠，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隨手從布袋裏撒下一把種子，頓時，荒漠裏充滿了生機。過了幾天，荒地上長出了許多花草，我感覺到了身邊土地的震動，“呼”地一聲鑽出一個嫩綠的小腦袋來。這是另一棵鐵樹，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濃鬱的氣息，我知道，他與我不同，雖然同是鐵樹，他卻是公的，而我..我的臉開始莫明的羞澀，盡管比他年長了十歲，可是，在這荒漠裏，我們是僅有的兩棵鐵樹，天空中再次下雨的時候，我不再如以往一樣袒露著胸懷盡情的沐浴，而是微垂著頭，借來雨霧製成披紗。這小子長勢很快，不到一年，就已經和我齊般高了，有時，他會嬉笑著，展露他日漸成熟的身體，一雙眼睛壞壞的看著我，我知道，那是一種歡快的氣息，然而我卻沒有興趣。我的心中被另一個夢想承載了五年。而這一切不是這小子所能給的。
五年前，我的身體的與別的鐵樹身體沒有什麼不同，枝葉翠綠繁茂，傲然凝霜。五年前的春日，荒漠中來了一對情侶，他們因為迷路無意中闖進了這個山穀。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了人。旅途的勞累並沒有掩沒他們年輕的風采，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山穀裏，我龐大的身軀就如指路的航標一樣引人注目。他們徑直的來到我的身邊，並坐了下來，女孩從包裏拿出手絹為男孩擦拭額上的汗珠。男孩拿出一壺水替給女孩，等女孩喝了幾口，他才自己“咕嚕咕嚕”的往下倒，我看見了他喉結的翕動，突然感覺渾身灼熱。 這是一對結伴而旅行的大學生，崇尚大自然的懷抱，使他們不小心闖進了這個山穀。他們被這荒漠之****撼著。在尋找出口的時候，發現了蔥鬱的我，他們不知道這是一棵什麼植物，就走進過來看。原來是一棵鐵樹，男孩欣喜的對女孩說。他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針葉，我的心就像是被暖風吹過一樣，頓時顯得溫熱起來。這些年來，除了風和雨的洗禮，從沒有任何帶溫度的東西如此輕柔的撫摸我。 夜幕降臨了，周圍的蟲鳴顯得格外的響亮，十年了，從來沒有覺得山穀像今天這般寂靜。我毫無睡眠，我的身下就躺著一對裸體男女。疲憊的旅程沒有消磨他們的激情，在我的身下，他們盡情的歡愛，我看見了男孩背上晶瑩的汗珠，像我成串成串的眼淚，我聽見女孩嬌喘的呻呤，這使我的身體有一種膨脹的欲望，像是冬眠的蠶急速的想化蝶，女孩的手抓住了我的枝葉，在那刻，我似乎變成了一個女人，男孩動蕩的時候，我盡情的舒展身肢，像是承接什麼，事後，我的身體分泌了許多紅色的汁液，我震撼自己的所為，如夢一般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男孩和女孩是次日清晨離開的，他們在我的身下挖了一個小坑，把一袋體液埋在我的根部。他們離去後，很長時間我都在做一個夢，夢見自己是那個女孩，開始日日相思的等待。男孩的體液從那層薄膜裏鑽了出來，慢慢的進入根部，進入我的身體，從此，我的針葉開始由綠變黃。 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肚子裏有一個孩子，可是卻不知道如何生養，我哭呀哭呀，哭了許久，才見一個道人摸樣的人對我說：孩子，樹怎麼能夠生人的孩子呢？如果真要生的話，惟有等到你開花的時候。可我怎麼才能開花呀？不是說鐵樹不開花嗎？道人說：孩子，鐵樹也會開花的，但是，必須有另一棵鐵樹與你相愛，然後兩者的愛液和氣息相容，你就會開花。可另一棵鐵樹在哪裏呢？孩子，等著吧，佛祖會安排的。道人說著揮著衣袖走了。我在等待中日日神往，我的腰身越來越粗，我要開花了麼？我在歎息中日日憔悴。 五年後的今天，我的身邊有了另一株鐵樹，我為他起名為楓無痕。 楓無痕的長勢很快，兩年後，他的身軀已經越過了我的頭頂，他很少言語，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眼光越來越異樣，我知道，在這荒漠中，我是唯一的一棵母鐵樹，他不愛我愛誰呢？ 他變得越來越磅礴蔥鬱，他的身體內蓬發著一種暗香，隻有青春期的男女才會有如此氣息。有風吹過的時候，他茂密的枝葉拂過我的臉頰，像那男孩溫暖的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借送風力向我求歡，然而，在這樣的夜晚我卻在想著那個男孩，想著他額頭上的汗珠，想著那張歡快的臉，當他興奮時，從大地傳過來的震蕩。那流入身體內的種子，就如孕育了一個夢想，我要變成一個人，變成一個女人。 當然，這些我不會告訴楓無痕的，他是上天安排讓我開花的鐵樹，如果他知道我隻是借用他的身體實現我的夢想，是否還會心甘情願的付出？
又過了五年，我依然沒有開花，楓無痕嫩綠的針葉已變成墨綠，他的身軀日漸成熟，太陽的光輝如鍍了金一般使他渾身油亮。他看我的眼光越來越溫柔，越來越熾熱，可是，他明顯的感覺到我的不快樂，甚至覺得，當他撫摸時，身體躲閃的顫動，夜深的時候，我看他茫然的望向天穹，自語著什麼。那一年，幹旱得厲害，土地都開裂了，我感到渾身無力，針葉越來越枯黃，楓無痕著急地用他的針葉為我遮涼。隨著時間的推移，楓無痕的眼神越來越焦
灼，有時，他會愛憐的用手撫過我的身軀，期望得到我的回應，看我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的根部開始分泌綠色的汁液，緩緩地流入我的體內。我得救了，可是楓無痕明顯的消瘦了。 麵對他的付出，他的好，我卻無動於衷，我的心裏還在想著那個男孩，除了想開花，想變人被動的接受，對楓無痕從未主動擁抱，風吹過的時候，他激烈的撲向我的懷抱，而我，卻激烈的向地麵低垂。我們就如太陽和月亮一樣，沒有重合。 我已經二十歲了，為自己還沒有開花焦躁起來，腹內的種子有種呼之欲出的衝動，那夢莫非是騙人的？不是說有了另一棵鐵樹的愛汁就能開花麼？風無痕每天都會把他的體液和氣息傳遞給我，我卻沒有開花，我沒有變成女人，我不能生下腹中的孩子。 一場春雨襲擊了這個山穀，泥石流衝刷著周邊的一切，楓無痕緊緊地抱住我，用他強壯厚實的根部把我纏住。我們瞬間成為一個整體翻滾在泥水中。一切平息後，我們已被衝出了山坳，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見了傷痕累累的他枯枝敗葉的身軀，折斷的枝葉沾滿了泥水，他奄奄一息的躺在身邊，他的手低垂著，他的根雖然還和我絞纏在一起，可幾處已經折斷。我知道，他是因為保護我，才受到外部的衝刷和碰撞。 望著這個和我同類的男孩，我開始流淚，拖著傷殘的身體一步一步的爬向他的身邊，把臉頰貼近他的臉頰，伸出雙手，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裏。眼淚一顆又一顆的滴落在他針葉裏。我親吻著他的嘴唇，他的嘴唇清涼如玉。“別死”！我喊到“為我，別死”。我抱著他的身體，把自己的體內的血液從根部源源不斷的輸送他的體內，在此過程中，我開始追悔這十年的冷漠，為什麼不去珍惜，為什麼要想著去變人？甚至想過時光的倒流，如果楓無痕再次求歡，該如何去做，我似乎聽到了山穀裏男歡女愛的笑聲。 迷糊中，聽到了一個來自天籟的聲音：孩子，知道嗎？佛祖送來的鐵樹是一個青年的化身，十年前，有一對男女曾經旅遊迷路到這個山穀，他們在你的身邊度過了一晚，一直未曾忘懷。畢業後，男孩和女孩結婚了，很快就有了孩子，但從此男孩老在做一個夢，夢見一個姑娘在荒漠裏哭泣，他走近一看，卻是一顆孤單的鐵樹，在這樣的夢魘裏，他日漸憔悴，終於有一天，在橫穿馬路時意外喪生，他的魂魄來到了天界，當佛祖問他來世願變成什麼的時候，他想起了那個夢，想起了你，於是，他說，他願意變成你身邊的一棵鐵樹，靜靜的守護。孩子，我不是說，你要和另一棵鐵樹相愛才能開花麼？因為隻有愛情才能蘊發心底的力量，你們才能開花呀.. 不久以後，有人再次來到了這塊荒漠，他們發現了一個奇異的現象，有兩棵開花的鐵樹根部裸露在泥土外，卻緊緊的纏繞在一起，它們周邊是一大片未開花的小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