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3 / 3)

李的父親回憶說:“我問過他為什麼不要助學金,他就說比我們困難的同學還有很多。”

當有記者采訪到李春華的同學時,那位同學說:“我跟朋友說要是現在春華救了兩孩子後沒有出事,那我們再接受你們的采訪該是件多麼開心的事兒啊,然後他跟我說,要是春華真救了這兩個孩子後還活著,他肯定不會提這事。”

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離開了,但他把最無私的精神留給了我們,留在了人間。

未知人生

人生是真實而又虛幻的,真實是已發生的,那是改不了的曆史,虛幻在於未知,那是我們創造的未來。

人生必定充滿著美好、苦難和未知數。下麵是我記事以來發生的關於我們一家四代人的事情。

記得有一天,應該是我8歲時的一天,那是我第一次進亭林公園。母親和我一起走在後山的小道上,看見一棵枯樹橫掛在山岩,我看著那根爛木頭,覺得神奇。由於記憶的模糊,我記不清當時是母親這樣跟我講,“你曾祖父就是從那兒摔下來把腿摔斷的”,還是我這樣問母親,“我曾祖父是不是從那兒摔下來才把腿摔斷的啊?”

現在想,應該是後者,因為後來了解到,曾祖父的腳根本不是摔斷的。

曾祖父離開的早(其實他已經94歲了),我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他少了一條腿,後來也沒敢開口問別的大人。他留下了4個女兒,其中一個成為了我的奶奶。

我住在奶奶家時,她樂壞了,樂的根本不像是奶奶,而是個仆人。

剛起床,我便看見奶奶在幫我洗衣。雖然我常常認為奶奶洗的衣服沒一件是真正意義上的幹淨,雖然她總是寧願少放些洗衣粉而自己多搓幾下來實現所謂的節省,但我不能不感動,而且時常能看到奶奶直起腰自己捶捶,再繼續“幹活”,她的用心和賣力使我的敬意油然而生,伴之而來的還有無限的悔恨與自嘲。我想起前幾天我還很高興的對朋友說:“我奶奶住院了,現在這房子我一個人住,爽死了。”

我說自己洗,她不讓。過了幾天我打算搬回家住,本想減輕奶奶負擔,可是我沒想到她竟如此失落,甚至一個勁地問:“是不是這兒菜不好吃,還是別的什麼,你要什麼就隻管說。”

我幻想著某報紙頭條新聞:孫子讓剛出院的奶奶為其洗衣。為了躲避“輿論”,我還是回家住了。

小的時候,父親一直被我神化,直到3年前,他的耳朵裏生了個肉芽,還流出血來,我才明白父親也會生病,同樣需要關愛。醫生說不會影響聽力,但還是盡早切除為好。可是到現在他都沒去做手術,我和母親都很擔心,可父親總說:“現在不疼,不要緊。”我們都猜不透他是怎麼想的,可能當母親患病時,父親就會著急的立即送她去醫院。人是否都是這樣,對自己的關心遠不及對至親之人的關心,我想不一定,但父親是的。

生命總是在延續,人生卻是短暫,這就需要我們好好欣賞。人生如音樂,再苦難的人生,必有其美麗的插曲;人生如書畫,再絢麗的人生必有其蒼白的片段。

我隻能了解父親二十六歲以後的人生,我不知道父親在十八歲時是否和我一樣怕苦怕累;我也隻知道我十八歲前的人生,我不了解我在26歲以後是否會像父親那樣勤勞認真。我們一家四代的片段組合以來是否會成為我的一生,我在做爺爺的時候,是否會那樣疼愛我的兒孫,我能不能成為曾祖父,那時我會不會也少了一條腿?……

我的人生將給我們家族添上什麼符號呢?逗號、句號、還是省略號?都不是,那是問號。

未知,這就是人生,它需要創造,也需要欣賞。

我的一次晚歸經曆

看一看表已是十點多了,這是我出去玩得最久的一次,“家人應該全睡了吧?”我在漆黑的道路上自言自語道。抬頭往樓上看一看,燈竟全是亮著的,原來以為悄悄的回到家,沒有人注意到我,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唉,他們沒睡,是在等我吧。想到回家又是一陣陣詢問,繼而一頓臭罵,心裏就沒底,原來平靜的夜色頓時緊張起來。

到了門口,調整了一下心態,照往常一樣打開了門。進了屋看見家人都還坐著呢,“天氣真熱,聽說今天又熱死了一個人,還是我們這兒的。”我故意轉移話題,來擺脫自己的處境。“你去哪兒了。”二姨說道。摻了我竟然沒有注意到二姨,她是什麼時候來的。我大腦有些不知所措,一種不好的預感降臨。“上同學家看電影了。”“去這麼久,怎麼也不打個電話回來,害得我們著急。”“他們家又沒有電話,大人不是用的小靈通,就是手機,不需要電話,再說在看電影那種環境不適合打電話。”嗬嗬,幸好我機智,料到會這麼問,早想好了應付的對策。哈哈,還想在我口中套出什麼,沒用。話音剛落。大姨緊接著問:“同學?怎麼又是同學,前幾天出去也是同學。”“昨天是陪老同學逛街,後來又去了釣魚。前天是在同學家討論作業,他們家沒人,就幫著做做飯,又看了看電視,自然就久了,這些事又不好拒絕。”“撒謊吧?是與同學一起去洗澡,或者是上網吧。”“沒,絕對沒有,家裏有電腦,為何花錢上外麵去呢?”接著,家人又是一陣“輪番轟炸”,我知道自己陷入了他們的陷阱,自己處於被動,有苦說不出,就算是跳到嘉陵江也洗不清。於是便走進自己的屋,管上門,心想:我不必跟他們急,又不是什麼大事,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有高個子頂著嘛,自己還怕什麼呢?明天一早一切又回到老樣。

藏起母親的秘密

母親病了,在特別繁忙的工作中倒下,住進了醫院,臥床不起。遠在故鄉的姥姥知道了,愛女心切,立即拖著臃腫的身體,從千裏之外的南方小城心事焦灼地趕來看望母親。

母女倆闊別已久,待病床前見麵時,居然相擁而哭,惹得旁人也掉了眼淚,也被感動了。

姥姥開始不停的噓寒問暖,嘮嘮不停,手也不停交互揉搓著,可見她心中的急切。

她問母親:“你到底感覺如何,氣色這麼不好?”

母親微笑著說:“感覺還好,就是沒有什麼食欲,米飯都不想吃。”

姥姥急了,說:“孩子,不吃東西怎麼行呀?你想想到底想吃點什麼?”

母親詭秘地笑了:“其實我就想吃你包的芹菜餃子了。”

姥姥頓時微笑起來,仿佛終於找到治病的良方,拍膝而起,說:“好!我去給你包,你小的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芹菜餃子!”

說完便起身拉我回家,和麵包餃子去了。

在家裏和麵包餃子的時候,姥姥不讓我插手,因為我向來不進廚房,她怕我壞了她的好事。我在廚房門口,悄悄看著,姥姥包得極為細心,搓揉扭捏間,老淚輕流,看得我心事闌珊。

一個多小時後,芹菜餃子終於做好了,個個飽滿鮮香,姥姥將它裝進保溫飯盒,扯著我就匆匆出門了。姥姥一路上步子走得很急,巍巍顫顫的,我知道她定然是怕餃子涼了!

到醫院的時候,母親見著餃子就高興起來,仿佛犯饞很久了。連忙伸手去接,卻忽然想起自己的手髒,於是要外婆去打點水回來洗手,外婆自然起身去了。剛去一會,母親又對我說:“兒子,這離衛生間有點遠,去幫幫外婆端水。”於是我也去了。

把外婆接回來的時候,我們忽然看見母親已經吃開了。母親笑著說:“嘴巴實在饞了,幹脆吃了。”我看母親的飯盒,裏麵隻剩三兩個餃子了。姥姥責罵她還是那樣嘴饞,臉上卻浮起笑容,因為母親終於還是吃下東西了。

接下來的幾餐,母親依然病重,但食欲卻變好了,總是把姥姥包的餃子吃個精光。

第二天晚上,我留下來陪母親。母親在一旁看書,而我坐在桌前寫東西。

此間,一個不小心,筆掉在了地上,滾進了母親的病床底下,於是伸手去摸,筆沒摸到,卻摸到一袋東西。拖出來一看,我滿臉驚訝,竟然是一大袋餃子。

我連忙問母親怎麼回事,母親叫我塞回去,紅著臉說:“待會你拿去扔了,不要讓姥姥看見了。”

我問:“餃子你都沒吃呀?”

母親歎氣說:“我點滴食欲都沒有,哪吃得下呀?不要讓姥姥知道了,她知道我沒有吃,會很擔心的。”

“你沒食欲,那你還叫姥姥包餃子幹什麼?”

“你姥姥千裏迢迢來照顧我,要是幫不上忙,眼睜睜地看我生病,會很傷心的。知道不?”

我頓時被母親的話震撼了,終於醒悟過來:原來母親讓姥姥包餃子卻又用心良苦地深藏起來,居然隻是成全老人的一番愛意,減輕老人擔心而已。

我提著一袋沉甸甸的餃子來到病房後院,揚手一揮,餃子被隱沒在黑色的夜裏。秘密已經被我藏起來了,但是我知道有一種沉甸甸深藏心底的愛意,卻永遠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