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班高峰時間,門外車流如織,人來人往,喧囂和熱鬧充斥著整條街,店裏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我出神地看著窗外,耳邊的一切聲響仿佛都淡去。
大概我的樣子太過悠閑,不像是在等人,不一會兒已經有好幾個人要求拚桌,我隻能抱歉地笑笑。
在淮城初次見到寧明遠是在這家咖啡館,如今,要與他結束的時候,還是在這家咖啡館。也算是有始有終!
這一次他並沒有讓我等太久,準時來了。這是我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仔仔細細地看著他。他瘦了一大圈,顴骨高高地凸了起來,眼睛顯得越發大而有神,臉色卻比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紅潤了一些。
“你餓不餓?”他揮手招來侍者,“先吃點甜點吧,待會兒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的若無其事讓我疑惑,仿佛我們之前的那些疏離和隔閡都沒有出現過一樣,但我清楚地知道,很多東西已經不一樣了。我不會再因為他偶爾心血來潮的善意而心軟。
今天不是來吃飯的,我搖了搖頭,低頭喝了一口咖啡,迅速把杯子放下,從包裏掏出盒子遞到他麵前,“這個還給你。”
寧明遠看了看我空蕩蕩的手指便什麼都明白了,他沒有接盒子,眼神瞬間空洞了一樣,看著麵前的桌麵不解地說,“為什麼?難道是這些天因為公司的事情我沒有陪你,你就胡思亂想了?”
既然要放手就幹脆一點,何苦擺出這種痛楚萬分的樣子,做出苦苦挽留的姿態來?我低著頭不看他,小聲說,“我們分手吧!”這句話終要有個人先說出口,既然他不想說,那便由我來說!
對麵沉默了許久,我沒抬頭,看不到寧明遠的表情。我以為主動說出分手的那一方不會心痛,可當那兩個字說出口,我卻感覺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窒息般的絕望和懊悔像是山洪一般洶湧而來。
我要努力咬著唇,控製著自己才能堅持我的決定,才能不讓眼眶裏的淚決堤,才能控製住就在嘴邊的話。“我開玩笑呢!”我多想這樣若無其事地告訴他,哪怕是自欺欺人。但那句話一經說出口,我在他麵前便已經沒了情人般撒嬌的立場。
“給我個理由!”半晌寧明遠才沉沉說道。
“倦了,膩了,我們如今哪裏像情侶?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我說話的時候咬字很重,語速也很慢,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止住馬上就要出口的嗚咽。
寧明遠猛地把手從桌子上橫過來抓住我的胳膊,因為太用力,指甲都陷進了肉裏。“你再給我幾天時間好不好?我保證,過了這段時間,一切都會恢複正常了。我們也會像以前那樣!”
胳膊被他掐得很痛,可這些皮肉上的痛苦都遠遠比不上心裏的痛。我拚命想擺脫他的鉗製,用力想把胳膊抽回來,卻在掙紮中把眼淚甩了下來。
寧明遠終於鬆開我的胳膊,猛然站起身,雙手捧著我的臉迫使我抬頭看他。我拚命想低下頭,下巴卻被寧明遠牢牢桎梏在兩掌之間。這樣一來,我滿臉淚痕的樣子便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他眼前了。
寧明遠狂亂地盯著我的臉,急切地說,“你隻是鬧脾氣,其實不是真的想分手,對不對?”
撒嬌隻是戀人之間會做的事情,我承受我難受得快要死掉了,拚命控製卻還是止不住眼淚掉下來,但這又能怎樣呢?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抬眼認真地凝視著他,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寧明遠,我們結束了!”
寧明遠渾身一震,愣愣地鬆開我。淚水早已模糊視線,我抹了一把臉,站起身,“對不起,我先走了!”
我從寧明遠身邊走過,他仍呆呆地坐在原地沒有攔我,就像是沒了靈魂的木偶。
走出兩步,我忍不住回頭看他最後一眼,卻看到他捂著肚子趴在桌上。
難道是胃病又犯了?我心裏“咯噔”一下,猶豫了一會兒,咬了咬牙又跑回去,“我送你去醫院吧!”
寧明遠茫然地抬起頭,待看到是我,嘴角掛起一抹苦笑,“我還以為你不會再關心我的生死了。”
“說什麼傻話,哪有這麼嚴重?”我皺了皺眉頭,“我送你去醫院!”
說著我過來扶他,卻在觸到他袖口的時候聽見一聲冷冷的低喝,“滾”。
我維持著那個姿勢愣怔了許久,在心裏暗為自己感到好笑。分手是我提的,那麼決絕走開的人也是我,如今我又擺出這樣一幅欲斷不斷的姿態幹嘛呢?
分手之後的戀人,根本不可能做回朋友,因為曾經互相傷害,也不可能成為陌路人,畢竟相愛過。所以我能做的,也隻有默默走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