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是被一聲巨大的尖叫聲驚醒的,睜開眼睛,何曉牧放大的表情驚恐得有點扭曲的臉正對著我,耳邊聽到他的尖叫聲,比立體環繞音箱的效果還好。我感覺耳膜都快被震穿了,一醒來就受到這樣的分貝刺激還真是讓人虎軀一震,提神又醒腦。
我挖了挖耳朵,不耐煩地捂住他的嘴,“怎麼了又?”
“馬桶裏有隻手!”何曉牧扒開我的手,驚恐地叫著,鞋都沒脫一下子跳到沙發上,縮在一角瑟瑟發抖,“快救我!”
“你以為是在拍鄉村老屍呢?”我不耐煩地跳起來拍拍身上被他鞋子蹭上的灰,“哪個鬼這麼不講衛生專門往馬桶裏鑽,他也不嫌臭?”
聽我這麼說,何曉牧才半信半疑停止了尖叫,“真的?”
我看了看表,時間也不早了,於是說,“沒事我就先走了!”
“別走!”說時遲那時快,何曉牧一個大鵬展翅從沙發上飛跳起來撲到我腳邊,抱住我的褲腿不放手,“你不能走!”
看我作勢要踹他,何曉牧瑟縮了一下,仍然堅定地抱著不鬆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身後的超大電視機,“能不能先幫我把這個關了。”
屏幕上一個大特寫,猙獰的鬼臉在這麼大的顯示屏上看著的確驚人,我示意何曉牧鬆開我,認命地跑過去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關掉。
“能不能把碟片退出來,把電源拔了?”何曉牧在我身後的沙發上抱著一個抱枕,露出半邊臉。
我一一照辦,把碟片遞給何曉牧,看著他神情激動地把它扔到地上踩得稀巴爛之後,說,“這下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別走!”何曉牧反應迅速地跑到門口堵住我,“我一個人不敢睡,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一晚。”
我頓時火冒三丈,念在你還是個小屁孩,偶爾母愛泛濫照顧你一下,你還真當我是陪吃陪喝陪睡的了。
這回我的拳頭再也沒有猶豫,全向著何曉牧招呼過去了。何曉牧這廝估計被我虐習慣了,抓著我的褲腳紋絲不動,連哼都不哼一聲,就跟在泰坦尼克號上將要溺死的前一刻突然看到救生船一樣。
打了半天,我手都酸了,累得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看著何曉牧被打得可憐兮兮的樣子不免有點心軟,不忍心再動手,隻好任他抱著褲腿僵在原地。
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我看了看表,好險,再晚幾分鍾就要遲到了。用手指胡亂順了順沒來得及仔細梳理又經過一路瘋狂奔跑之後亂篷篷的頭發,深呼吸一口,準備一鼓作氣往裏衝,卻在半路上被人截住了。
夏彤拎起我的一隻胳膊跟拎一隻小雞一樣把我甩到一邊,雙手叉腰擺出大姐大的架勢,“老實交代,昨天晚上打你電話不接,家也不回,去哪了?”
“沒幹嘛呀!”我幹笑了兩聲,“在網吧跟人組團打遊戲,一不小心忘了時間,打了個通宵。”
“看你精神不錯,不像打遊戲打了通宵的樣子,而且......”她趴在我身上嗅了嗅,“這衣服上也沒有異味兒,還有,你一撒謊就會拽衣角。”
我鬆開手,笑得要多心虛就有多心虛,還在嘴硬地反駁說,“怎麼了,我都這麼大了,不應該有自己的私生活嗎?我媽都沒管我這麼多!”
夏彤露出一副我早知道的奸詐表情,故作神秘地湊到我麵前,其實聲音大得能震聾一群蒼蠅,“你跟寧明遠和好了?”
明明隻是幾天不見,而我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卻隻感覺久違了,心髒猛地縮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突然刺了一下。